古风小说 其他类型 和渣夫同归于尽后又双双重生了小说沈嘉岁江浔
和渣夫同归于尽后又双双重生了小说沈嘉岁江浔 连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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超爱小螃蟹

    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嘉岁江浔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和渣夫同归于尽后又双双重生了小说沈嘉岁江浔》,由网络作家“超爱小螃蟹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沈嘉岁靠在娘亲怀中,听得娘亲厉声为她做主,忆起上一世母女相拥诀别的惨痛之景,眼泪止不住地滚了下来。可眼见娘亲话里话外对顾惜枝也满是信任,沈嘉岁心头又酸又痛。她也曾将真心掏给顾惜枝,甚至待她比对自己的亲弟弟还要上心。毕竟,救命之恩大过天,若不是顾副将的舍命相护,她也没有爹爹了。说来也是奇怪,顾惜枝和所有人都处得极好,唯独对陆云铮一直都是冷冰冰的。沈嘉岁还曾问过,是不是陆云铮偷偷欺负她了。顾惜枝却义正言辞地答:“陆公子是岁岁你的未婚夫婿,我身为女子,身为岁岁的女伴,自当避嫌。”一个是知根知底的未婚夫婿,一个是亲如姐妹的救命恩人,她当真不曾怀疑分毫。可笑啊,直到沈家倾覆她才知道,陆云铮与顾惜枝早已背着她私相授受,暗通款曲!陆云铮为了将顾惜...

章节试读


沈嘉岁靠在娘亲怀中,听得娘亲厉声为她做主,忆起上一世母女相拥诀别的惨痛之景,眼泪止不住地滚了下来。

可眼见娘亲话里话外对顾惜枝也满是信任,沈嘉岁心头又酸又痛。

她也曾将真心掏给顾惜枝,甚至待她比对自己的亲弟弟还要上心。

毕竟,救命之恩大过天,若不是顾副将的舍命相护,她也没有爹爹了。

说来也是奇怪,顾惜枝和所有人都处得极好,唯独对陆云铮一直都是冷冰冰的。

沈嘉岁还曾问过,是不是陆云铮偷偷欺负她了。

顾惜枝却义正言辞地答:“陆公子是岁岁你的未婚夫婿,我身为女子,身为岁岁的女伴,自当避嫌。”

一个是知根知底的未婚夫婿,一个是亲如姐妹的救命恩人,她当真不曾怀疑分毫。

可笑啊,直到沈家倾覆她才知道,陆云铮与顾惜枝早已背着她私相授受,暗通款曲!

陆云铮为了将顾惜枝光明正大迎娶入府,竟不惜害她沈家满门!

想到此处,沈嘉岁止不住浑身颤抖,当真恨不得提剑将陆云铮捅个对穿!

但是理智告诉她,沈府通敌叛国一案迷雾重重,牵涉甚广,绝不是区区陆云铮能够办到的。

若不找出一手遮天的幕后黑手,沈家在明那人在暗,只怕后患无穷!

这也是她方才假意惊惶,不愿让陆云铮发现她也重生的最大原因。

她要借着陆云铮,顺藤摸瓜找到那背后之人!

不过,当务之急是尽快让爹娘看清顾惜枝的真面目,免得被身边人算计!

“娘,等等!”

沈嘉岁思及此,顿时开口阻止了纪宛。

纪宛见自家女儿还在维护陆云铮,不由又是心疼又是无奈。

“岁岁,是爹娘的错,爹娘有眼无珠,以为这陆云铮会是你的良配。”

“如今你也看到了,此人背信弃义,还敢觊觎惜枝,这样的人,咱不要也罢!”

陆云铮见此时的沈嘉岁还对他一往情深,忆起两人青梅竹马的情谊,心中极难得地生出了一丝犹豫。

其实,若惜枝不曾出现,他是愿意和沈嘉岁共度一生的,但感情这种东西,谁又说得清楚呢?

况且上辈子,沈嘉岁临死反扑,将簪子刺入他喉咙时的狠戾绝情模样犹在眼前,他这辈子是万万不可能再接受她了。

再者,定国将军府注定是没有好下场的,娶走惜枝后,他还须尽早和沈家彻底撇清关系!

此时,沈征胜也快步走到了沈嘉岁身旁,他宽厚的手掌搭在沈嘉岁肩上,温声说道:

“岁岁,别钻牛角尖,陆云铮根本配不上你。你放心,爹爹无论如何都会替你讨回公道的。”

“老陆那家伙教子无方,亏我这般信任他,将掌上明珠许给他家,这件事,我沈征胜绝不会善罢甘休!”

后头半句语气冷硬,是沈征胜盯着陆云铮的眼睛,一字一句说的。

陆云铮闻言面色微变。

上一世,他之所以委曲求全遵守婚约娶了沈嘉岁,一是不敢开罪定国将军府,二是因为......他爹也是个混账。

他是父亲的嫡长子,但并不受宠,因为父亲的心头爱是府上的周姨娘,他底下还有一双庶弟庶妹。

庶弟陆云晟只比他小一岁,如今在国子监求学,是父亲最疼爱的孩子。

“后悔了?”

沈征胜阅人无数,哪里会看不出陆云铮的神色变化。

陆云铮闻言攥了攥手,却很快绷直了嘴角,“此事晚辈确实理亏,但晚辈此时直言不讳,也好过和岁岁婚后成一对怨偶。”

沈嘉岁知晓陆云铮的底气从何而来。

前世那场污蔑沈家的大战,陆云铮的父亲陆永渚便是统帅,但他却马革裹尸、英勇牺牲。

而后陆云铮接过陆永渚的帅旗,大败漠国军队,名扬四海,天下人都说,陆云铮青出于蓝。

沈嘉岁不敢想,陆永渚之死有没有陆云铮的手笔,而这——是之后该查的事了。

想到这里,沈嘉岁迎着父母忧虑的目光,一步步朝陆云铮走去。

陆云铮眼里不可避免地闪过一抹惧意,他本能地后退半步,可很快又站定了。

此时的沈嘉岁对他情根深种,只怕还不死心,自己必须摆脱她的纠缠,方可顺利娶到惜枝。

想到这里,陆云铮露出自认恳切的神情,沉声道:

“岁岁,今日是我对不住你,你要何种补偿,我都可以答应,但我对你确实没有男女之情,也希望你莫要执着,我们——”

在距离陆云铮只有一步远的时候,沈嘉岁二话不说,抬手就甩了陆云铮一巴掌。

陆云铮往后一躲,却慢了半分,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巴掌,只觉眼冒金星,颊上更是火辣辣的疼。

沈嘉岁自小习武,论力气是比不得陆云铮的,但论速度与灵巧,她比陆云铮却是不遑多让。

“陆云铮,你是对不住我,沈陆两家的亲事就此作罢。”

沈嘉岁冷冷开口。

“今日之后,定国将军府自当广而告之,陆家大公子品行不端,不堪为沈家之婿,从今往后两家再无瓜葛!”

“但是,你竟然还敢觊觎惜枝,我沈家的女儿,你是一根手指头也别想沾!”

沈嘉岁话音刚落,纪宛立马给自家女儿撑腰,“没错,你陆云铮今后别想踏进我将军府半步!”

虽然挨了一巴掌,但听到沈嘉岁不再纠缠,干脆答应退亲之时,陆云铮也认了。

可没想到,沈嘉岁的话锋一下子转到了顾惜枝身上,让陆云铮瞬间变了脸色。

“退婚可以,无论你在外头如何诋毁我,我也毫无怨言,但我一定要娶惜枝!”

“诋毁?”沈嘉岁冷笑连连,“我说的可都是实话,你陆云铮哪一句当不得?”

沈嘉岁从来都是这么一副爱憎分明的样子,爱你时,一颗心都可以掏给你,可憎你时,便别想从她手上讨到半分好去。

陆云铮显然知晓沈嘉岁的性子,他不欲多费口舌,只强硬道:“我一定要娶惜枝,谁也不能阻拦!”

沈嘉岁见火候差不多了,当即拂袖退到了爹娘身旁,皱眉冷声道:

“爹娘,看样子陆云铮是不肯死心了,若让他出去到处嚷嚷,只怕会坏了惜枝的清誉。”

“女儿想着,是否让惜枝来一趟,让她同陆云铮当面说个清楚,也好断了陆云铮的妄想。”

“只是惜枝胆小,不知会不会吓到她?”

沈征胜与纪宛闻言,也不由蹙起了眉头。

纪宛性子到底果断,她想了想,当即拍板:“当断则断,今日非让陆云铮死了这条心不可,否则日后惜枝只怕不堪其扰!”

“白霜,将二小姐请到永安堂来。”


“这都近亥时了,今晚是要宿在这里了?”

江浔从棋盘中抬起头来,橘色的烛光映在他脸上,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暖意。

“嗯。”

江浔自从成为蔺老的关门弟子后,不当值的时候多数都待在蔺府。

蔺老心疼自己的弟子来回跑,便在寒柏院中直接收拾出—间屋子,专给江浔用。

蔺舟至显然早就习惯江浔的性子了,知他话少,也不在意,只打趣道:“你那个家,不回也罢。”

见江浔不接话,蔺舟至摸了摸鼻子,担心自己戳到了江浔痛处,心中有些懊恼,又赶忙转移了话题。

“修直,这两日定国将军府与昭勇将军府闹得沸沸扬扬的退亲—事,你知晓吧?”

江浔还未应答,蔺老就从内室里走了出来,淡声道:“舟至,你也爱聊这些闲话?”

蔺舟至急忙起身给自己的伯父让座,面上带着笑。

“哪里,就是巧的很,那昭勇将军的儿子正是我底下的副指挥使,他今日......”

蔺舟至简单提了—嘴陆云铮今日之事,随即摇了摇头。

“这陆云铮心高气傲又浮躁,要我说,定国将军的爱女与他退亲,未必不是件好事。”

蔺老听到这话,倒唔了—声,点了点头。

“确实巧了,今日—早我还见了那沈家小姑娘—面,意气风发的模样,真真叫人喜欢。”

“哪像有的人,小小年纪死气沉沉的......”

江浔:“......”

“老师,舟至兄,我去歇息了。”

这苗头—看就不对,还是早些抽身为妙。

谁知江浔才—抬身,又被蔺老—把摁了回去,随即—个帖子丢到了他怀里。

“瞧瞧。”蔺老意味深长地说道。

江浔微微蹙起眉头,展开帖子扫—眼,立刻出声:“不去。”

蔺舟至好奇地探身瞥了眼,随即嗐了—声,“荣亲王府的赏花宴啊,我今日也收到消息了。”

“据说这—次是荣亲王妃亲自牵的头,大半个京城的达官贵人都要去,初—那日说不得还得借调西城指挥司的人来加强巡逻。”

荣亲王府正是位于东城的顺天街上。

蔺老早就料到江浔的反应,他嘴角—翘,不慌不忙地说道:

“老大不小了修直,该娶个媳妇了。”

江浔把请帖往桌上—搁,淡声道:“老师方才还说弟子小小年纪。”

蔺老:“......”

眼看江浔已经起身朝外走去,蔺老心里头—急,立刻去拿帖子,—边扬声道:

“修直,这帖子可是圣上要为师亲手交到你手里的,这赏花宴你是去也得去,不去也得去!”

“为师劝你尽早寻个中意的姑娘,否则到时圣上直接赐婚,可就由不得你了!”

蔺舟至:“......”

“伯父,修直已经走远了......”

蔺老闻言把头—抬,连江浔的影子都瞧不见了。

他气得把请帖往地上—甩,跺脚怒骂:“这个反骨、逆徒、小兔崽子!”

蔺舟至:“......”

小心翼翼,走为上计。

蔺舟至缩着脖子,还没走出两步,蔺老忽然从身后—拍他肩膀,笑出—口大白牙。

“舟至,好侄儿,修直同你交好,你去劝劝他,就说是圣上的旨意,乖,去吧。”

蔺舟至:“......”

第二日,陆云铮当值时,便听蔺舟至宣布了荣亲王府赏花宴—事。

身为东城指挥司的副指挥使,那日陆云铮须得亲自带队巡城。

蔺舟至本不欲重提昨日之事,但—想事关重大,他还是趁着诸人退下之际,单独提醒了陆云铮—句。

陆云铮恭敬应声,瞧着已无半分怨怼之色。

蔺舟至见状点头离去,陆云铮拱手相送,再抬头的时候,眸光大亮。


国子监。

沈嘉珩狠狠抹了下鼻子,蹭得手背一片血红。

他头发也乱了,一身上好的锦衣揉皱得不成样子,明明狼狈得很,但脸上却满是狠劲。

他的身旁,一青色锦衣的少年又是递帕子又是温言劝道:

“珩弟,要不咱先退一步,好汉不吃眼前亏。”

沈嘉珩闻言立刻回瞪了少年一眼,气怒道:“表哥,莫要涨他人士气,这崔明珏口出恶言,侮辱姐姐,我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他!”

沈嘉珩口中的表哥,正是纪宛原本打算说给顾惜枝的忠勇伯府二公子,纪学义。

他见沈嘉珩怎么也劝不动,不由无奈摇头。

珩弟从小就是岁表姐的跟屁虫,听不得旁人说岁表姐半句不好,如今大了,越发护姐了。

自家的弟弟,能怎么办呢?

宠着呗!

纪学义伸手替沈嘉珩抹了把鼻子,疼得沈嘉珩嗷嗷直叫,他却笑道:

“你倒会逞能,一会儿再打起来,你就往我身后躲,我给你扛着,你瞅准机会就出手,再给那崔明珏一拳!”

沈嘉珩闻言猛地抬起头来,因为疼狠了,眼泪还在眼眶里直打转,却不忘瓮声瓮气说道:“表哥,你真讲义气!”

纪学义:“......”

开玩笑,要是回家让爹娘知道他坐视不理,非得往死里揍他不可!

这边兄弟俩嘀嘀咕咕,对面的人已经闹哄了起来。

为首的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,眉眼倒是俊俏,只是此时鼻子上捂着条帕子,看不清全貌。

瞧他那众星拱月的模样,显然就是吏部尚书崔道元的小孙子崔明珏了。

此时两方人中间还站着一少年,他面容清瘦,带着浓浓的书卷气,正是陆云铮的庶弟,陆云晟。

方才沈嘉珩不信陆云铮会退婚之言,崔明珏便将陆云晟拎了出来,让他作证。

可陆云晟一直待在国子监,与自家嫡兄又并不亲厚,哪里知晓昨日退亲一事,便摇头道了声不知。

后来两方人打了起来,陆云晟躲避不及,好巧不巧被沈嘉珩打了一拳,这会儿颧骨处一片乌青,很是狼狈。

沈嘉珩倒是个讲道理的,知晓此事和陆云晟无关,眼看他还站在原地不动,便扬声道:

“陆云晟,我一会儿再同你好生道歉,你先躲开,拳头可不长眼!”

沈嘉珩边说着,又恶狠狠看向对面的崔明珏。

崔明珏哪里肯示弱,也气恨怒骂道:

“沈嘉珩,你来啊,小爷我就站这儿不动!”

“嘶——疼死了,小爷这辈子没受过这么重的伤!”

崔明珏身旁围着许多少年,都是家中长辈与崔家交好的,见崔明珏开了口,纷纷附和:

“今日是他沈嘉珩先动的手,大家都瞧得清清楚楚,一会儿便是监丞来了,他也逃不过一顿罚去!”

“没错,他姐被陆云铮退婚是不争的事实,全京城都传遍了,怎么的,人丑还不让说了?”

“就是就是,我还听说,她姐身高五尺,虎背熊腰,力大如牛,是个女夜叉呢!”

“哈哈哈——”

此言一出,屋内哄堂大笑。

崔明珏闻言不由蹙眉,可待他瞧见沈嘉珩被这三言两语激怒得双目发红时,又得意地舒展了眉眼。

沈陆两家的事京城都传遍了,他在这国子监中都快闲出病来了,和身边人调侃几句怎么了?

那沈嘉珩二话不说,疯狗一样冲上来对他就是一拳,当他崔小爷是吃素的?

众人见崔明珏不曾出言阻拦,便以为是说到了他心坎上,为了献殷勤,一个个越说越是难听。

“那陆云铮是五城兵马司的,有一回他巡城的时,我还远远瞧见过,确实威风凛凛,俊朗不凡,想必他对这门婚事不满久矣。”

“欸,谁去问问沈嘉珩,他家那个养女是不是美若天仙啊?”

“就算不是美若天仙,那也必定比他姐好过百倍去,不然谁放着将门嫡女不要,偏去娶一个养女啊?定是难以忍受了呗!”

“难怪这些年春日宴都不曾见沈家小姐参加,想来她是有这个自知之明,躲起来不敢见人了。”

“哈哈哈,刘兄此言有理——”

众人七嘴八舌,专拣难听的说,沈陆两家退亲真相究竟如何,他们根本不关心,哄好崔家的小少爷才是要紧。

这国子监就是个小官场,来日他们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是要入朝为官的。

崔家如今势大,谁不是紧着早些套点近乎呢?毕竟将来入了官场,他们怕是连崔少爷的衣角都摸不着。

纪学义好歹比沈嘉珩大一岁,性子更稳些,故而方才还劝沈嘉珩先退一步。

结果这会儿,听众人句句诋毁贬低沈嘉岁,纪学义瞬间一个暴起:

“背后语人是非,非君子所为!”

沈嘉珩:“......”

不是,表哥,憋了半天,你就憋出这?

“什么君子,分明是一群趋炎附势、妄犯口业的狗腿小人!瞧着人模人样,这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!”

纪学义:“......”

“表弟,确定要说这么多‘狗’字吗?是否.....太不文雅了些?”

沈嘉珩:???

别人泼你狗血,难道还文雅地张嘴去接?

一门莽夫的忠勇伯府到底是怎么养出二表哥这个文人的?

“表哥,咱兄弟俩能不能力往一处使了?”沈嘉珩咬牙低声道。

纪学义:“......”

“狗......狗腿子们,有本事冲我们来,休要恶语伤我岁表姐!”

沈嘉珩瞧纪学义骂起人来那磕巴的样子,当真是恨铁不成钢。

二表哥把他的气势都搞垮了!

他把头一扬,右手指着崔明珏,冷声道:“二表哥,旁的不过是阿谀奉承,狗仗人势罢了,擒贼先擒王!”

“崔明珏,你这个狗头,快给我姐赔礼道歉,否则这件事没完!”

崔明珏听沈嘉珩叫的难听,气得把手上帕子一丢,露出了青黑一片的鼻梁骨。

“好你个沈嘉珩,当小爷怕你不成!今日就没完了!”

崔明珏撸起袖子就冲了过来,身旁少年一看,亦步亦趋帮着出手。

陆云晟脸一黑,赶紧往一旁躲去。

纪学义倒是真讲义气,立刻伸手要护沈嘉珩,谁知手一扒拉,没碰着人。

他回身一看,好家伙,沈嘉珩早就先一步躲到他身后去了。

“表哥,就按方才那战术,你避着点鼻子,被打着是真疼!”

纪学义:“......”

他也是说到做到,当下跟母鸡护崽似的,将沈嘉珩牢牢护在了身后。

“来了!”

沈嘉珩低喝一声,对面好几个拳头就挥了过来。

纪学义眼都花了,推搡间只觉大腿一疼,嗷地就叫出了声。

是谁不讲武德,用掐的!

一片混乱之中,房舍的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,紧接着,一个急切的声音就响了起来:

“公子,小姐来寻您了!”


这厢沈嘉岁话音已落下,场中却鸦雀无声。

赵怀真从来不曾被人这般当面骂过,此时—张俏脸又青又白,半晌都没吐出半个字来。

身后其他姑娘还有小路尽头的少年们更是胸膛起伏,面露骇然。

疯了......

这沈嘉岁怕不是疯了......

难怪从前从未见她参加过任何宴会,怕是定国将军夫妇死命拘着她,怕她出来得罪人吧!

偏偏这时候,沈嘉岁像是毫无眼力见—般,又出言催促道:

“郡主,是臣女方才声音太小,您没听清吗?”

“没事,您只要命人将顾惜枝唤来,自会知晓自己确实做错了。”

沈嘉岁边说着,抬手擦了擦额头,不知为何,好似越来越热了。

众人:“......”

她是真敢说啊......

赵怀真的脸色在这—刻彻底涨成了红色。

她攥了攥手,此时扭头再看旁人,—个个虽默不作声,但眼里难掩兴味,分明也是—副看戏的模样。

这个发现让赵怀真又是尴尬又是羞愤,呼吸渐重渐急,最后实在拉不下脸面,几步冲上前去,冲沈嘉岁扬起了手。

“放肆,凭你也敢和本郡主这般说话!”

沈嘉岁正觉郁热难耐,见赵怀真甩手而来,她心中—阵烦躁,想都没想就握住了赵怀真的手腕。

没想到就这么—用力,竟让她感到—阵晕眩,体内热力瞬间四散开来,顿时口干舌燥,手脚发软。

不对......

不对......

沈嘉岁甩了甩脑袋,赵怀真也瞬间从羞愤中回过神来。

因为此刻,沈嘉岁的手心滚烫无比,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时,像块烙铁似的。

二人你不动我不动,—下子僵持住了。

众人以为二人在暗暗较劲,生怕事情闹大,再不敢袖手旁观,齐齐走上前来要将沈嘉岁推开。

不远处的崔明珏看到这里,眉头紧紧蹙起,犹豫—瞬后还是抬步小跑了过来。

他正要低喝制止,谁知这时,有—人从远处匆匆跑来,面色惊惶,口中高呼:

“郡主!郡主!等等!我们被顾惜枝骗了!”

而此时,沈嘉岁似乎想到了什么,霍然扭头看向了凉亭石桌上的——那壶茶水。

众人闻声回头,就见宁丰枝面色发白,正冲这边急切地挥着手。

许是这—路走得实在急,—簇碎发从她的发髻间溜了出来,荡在了额边。

众人下意识给她让出了路,宁丰枝气喘吁吁小跑过来,—抬头瞧见怀真郡主和沈嘉岁已经对上,只觉心头—阵发慌。

“不不不,郡主!”

宁丰枝—出声,都快哭出来了。

大家已经听清了她方才的话,这会儿七嘴八舌问道:“宁小姐、丰枝,你方才说我们被顾惜枝骗了是什么意思?”

赵怀真也扭过头来看她,这会儿许是已经意识到了真相为何,—双杏眼瞪得大大的。

宁丰枝咽了口口水,这才慌里慌张说道:“郡主,各位姐姐,对不住,我......我也是被顾惜枝给蒙骗了。”

“我方才去寻她来与沈嘉岁对峙,可她百般推脱,连沈嘉岁的面都不敢见,我......我就知晓不妥了,这不......立刻就赶来了。”

宁丰枝还不知真相是什么,只是意识到了顾惜枝的不对劲,但在场所有人方才可听沈嘉岁说得真真的。

如今再结合宁丰枝的话,所以......

顾惜枝当真和陆云铮私相授受,背叛在先?

难怪......

难怪沈嘉岁方才说,她们都做了别人手里的刀!

顾惜枝扭曲事实,利用她们的善意为她打抱不平,如今她们冤枉了好人,丑态百出,可不就是被顾惜枝耍的团团转了吗?


马车内沁着一股幽香,有二人相对而坐。

左侧之人两鬓霜白,瞧着已过花甲之年。

他双眼略显浑浊,但面容慈祥中透着淡然,给人一种洞察世事的睿智与从容。

此时他右手还握着本微微泛黄的书,目光却透过掀起的车帘一角朝外看去。

伸手挑开车帘的是个青年人,就坐在老者的对面。

他半张脸掩在阴影中,瞧不清模样,只能从侧边看出他鼻梁高挺,眉眼平静。

“倒极难得瞧见这般意气飞扬的年轻人,一眼便觉热热闹闹的,真叫人心生欢喜。”

此时沈嘉岁刚好翻身下马,老者忽然笑着开口,声音浑厚,可见虽年岁大了,身子骨还很是硬朗。

“嗯。”

对面的青年不咸不淡应了声,再无二话。

老者:“......”

“都说了不和你一个马车,你还偏上来,和你在一处最是无趣,还扰了我的兴致。”

老者将手中的书往身侧一搁,话语中虽多有嫌弃,但面上笑容不减,可见对这青年人确实喜爱,亦十分亲近。

就在这时,马车外响起了一道稍显低沉的声音:“蔺老,公子,属下打听到了,策马的那位是定国将军府的沈小姐。”

随从南风将打听到的消息原原本本说了一遍,包括昨日沈陆两家的退亲风波。

这时候,沈嘉岁正与众少年对峙。

她一开口便问得如此直白,倒让一众少年一时之间无话可说。

沈嘉岁见无人回应,眸光一扫,落在了中间那位鼻梁乌青的少年身上。

“这位......就是崔少爷吧?”

崔明珏忽然被点了名,不知为何心头一紧,随即又扬起下巴,桀骜道:

“正是小爷,怎么了?”

沈嘉珩生怕崔明珏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,急忙跟了过来。

沈嘉岁倒是神色平静,追问道:“听说崔少爷说我相貌丑陋,形同男人?”

崔明珏一时语塞,还没见过哪个姑娘家这样当面质问人的。

旁人一看崔明珏吃了瘪,哪里敢袖手旁观,有人便高声道:

“沈小姐,你也别来兴师问罪,你被陆府退婚的事全京城都传遍了,别人都这么说,怎的不见你去计较?”

“就是!这会儿故作无谓,暗地里怕是没少哭吧?”

“别的姑娘家遇到这种事,倒是知晓先避避风头,如今风口浪尖,沈姑娘既然现身,那就是自讨没趣。”

沈嘉珩一听这话,瞬间就炸毛了,红着眼要冲上前去。

沈嘉岁右手一捞,稳稳揪住了沈嘉珩的衣后领。

沈嘉珩气焰顿消,委委屈屈回头去看自家姐姐,“姐,是他们口出恶言在先。”

沈嘉岁面色冷沉,这些话和前世那些咒骂比起来,实在不痛不痒。

但她若不加以制止,珩弟如此护她,只怕不能安心求学。

她抬眸扫过眼前众人,淡声道:“我沈嘉岁就是如此不识抬举,偏想瞧瞧,散播谣言、人云亦云的都是些什么人。”

“原以为不过是些市井闲谈,听过说过也就罢了,却没想到在这教书育人、满目圣贤的国子监,竟也有人以蜚短流长为乐。”

沈嘉岁表现得太过冷静,让一众本就不占理的少年郎心头发虚,纷纷看向崔明珏。

崔明珏不欲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,便直视沈嘉岁,满不在乎地说道:

“人非圣贤,再者我们不过闲聊几句,是沈嘉珩不依不饶,动手在先,这才起了争执。”

“沈小姐义正言辞教训我们之前,是否先管教管教自家弟弟呢?”

沈嘉岁显然也是个护短的,她将沈嘉珩往身后一挡,冷笑道:

“闲聊?”

“崔公子,舌上有龙泉,杀人不见血。你可曾想过,就是你们这些吊儿郎当、消遣打趣的闲聊,就可以轻而易举逼死一个人!”

崔明珏见沈嘉岁步步紧逼,当下也冷了脸色。

“沈家小姐实在言过其实,人人都说得,满城也传遍了,怎的沈小姐就偏对我们不依不饶?”

“你若有这个本事,就去堵住全城人的嘴,那小爷我便承认你本事大,向你认错也无不可。”

崔明珏话音刚落,旁的少年纷纷附和。

“就是,这沈嘉珩也实在好笑,我们不过玩笑几句,他倒好,回家请人了。”

“沈小姐这厢要是吃了瘪,是否一会儿沈将军和沈夫人也得来了?”

“打了小的,来了老的,嘿,这沈嘉珩往后在国子监就横着走吧,咱惹不起!”

众人一番起哄,嬉笑讥讽,听得马车内的老者蹙起了眉头。

他正欲开口,沈嘉岁已先一步冷斥出声:

“不言人非,不揭人短,不议人私,我一习武女子都懂的道理,诸位身在国子监,读圣贤书,习君子仪,难道一点儿也不明白吗?”

“我沈嘉岁没那么大的能耐,堵不住悠悠众口,旁人如何说,我管不着,但你们偏就不能!”

“国子监育良材、举贤能,诸君享今日之天恩,便该践行君子之道,否则他日入朝为官,只怕也是尸位素餐、无功受禄之辈!”

沈嘉岁话音刚落,马车中老者便眸光晶亮,暗赞一句:“好个慧心妙舌的姑娘!”

崔明珏还从未被谁这般不留情面地训斥过,这会儿一张脸又红又白。

其他人也没想到,这沈家姑娘如此伶牙俐齿,他们说了这般多,她不仅不为所动,还回得如此振振有词。

但,他们怎么可能让一个女子占了上风?

马车内,老者眼看众少年还不依不饶,不由冷哼一声:

“背后语人已是有错在先,如今还逞口舌之快,当真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。”

“修直,你去。”

老者下巴微点,显然是打算终止这场闹剧了。

被唤作“修直”的青年人闻言点头,当即弯腰出了马车。

甫一落地,他便抬手揉了揉眉心,面上隐有疲累之色。

昨夜梦境不断。

他梦见有人跪在了大理寺外,一身素衣,手持诉状声声泣血。

四周围观百姓不知为何满脸愤恨,纷纷冲那人丢出秽物,口中句句咒骂,竟似恨之入骨。

他能瞧出那人是个女子,却看不清她的模样,见她嘴巴开合,却又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。

只是她声嘶力竭的模样,显然有天大的冤屈,否则不该直接寻到大理寺来。

他抬步走近,却每每在女子抬头的瞬间惊醒,再次入梦又是一样的画面,来来回回,最后睁眼到天亮。

青年正有些失神,随从南风在这时迎上前来,低声关切道:“公子?”

他回过神来,淡淡道了声无碍。

再抬头往喧闹处走去时,步伐沉稳有力,眉宇间那丝疲惫已烟消云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