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们本来以为，这凡人的医法，顶多能给她们治愈一下皮外伤，可现在，小玉的内伤都已经完全好了，这可真是……意外。

“多谢顾公子，今日若无你，我与小沐姐怕是凶多吉少。”

小玉由衷道。

小沐闻言也是颔首致谢。

的确，若非顾衡出手，她们俩今夜就得死在这云灵城南，而且以青风宝行的行事风格，她们估计连全尸都没得留。

顾衡摆了摆手，淡然地说道：“举手之劳罢了。”

他好久不曾做过什么路遇不平，拔刀相助这种事了，今天久违地又做了一次，而且还是以毒杀人，顾衡心里现在都还觉得有几分刺激。

本以为自己在系统的帮助下，能够成为修士，走上巅峰，但系统只能说让他失望过多，明明自己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，心气却已经被系统给磨平了，这辈子已经是没可能去追求自己预期的高度了。

但就算是做凡人，自己的日子也不是一直都一帆风顺。

来到这个世界，不见血那都不可能，亲自动手，顾衡也不是没做过。

只能说，唯一能掀起波澜的，是他以凡人之姿，杀了修士。

“说起来，你们俩从哪来的，为什么被那些人追杀？”

顾衡忽然问道。

他心里又不免对这背后的隐秘感兴趣了。

这两个女子这么深夜，被一帮杀手追着要命，要说这没点故事，他都不信。

小沐与小玉对视了一眼，最后还是看起来年龄较大的小玉抿唇道：“我们两个是云灵城金凰宝行会长的侍女，追杀我们的人，是青风宝行豢养的杀手。”

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号，顾衡眼神微动。

在云灵城里，只有陆、云、闫三个家族算是势力最强，但事实上，还有两个势力，顾衡并不算入其中。

那便是金凰宝行和青风宝行。

这两家宝行，乃是云灵城中一直在争夺市场和头把交椅的大商行。

虽然只是商户之流，却也不容人小觑，毕竟有钱可使鬼推磨，这种宝行的生意，那是凡人也做得，修士也做得，谁也不落下啊。

据说，这两家宝行的势力，远比日炎皇朝大得多，在这云灵城里的，不过是间小小的分行而已，但即便如此，他们在城里也是当之无愧的大势力。

青木城那种小地方，人家都不屑于来开分行。

脑海里思绪兜转几圈后，顾衡心想，这两家宝行之间，恐怕要起激烈冲突了。

金凰宝行会长把自己的侍女派出去，而她们深夜又被青风宝行的杀手追杀……这俩姑娘绝对是去探听商业机密了啊！

想要灭口。

这窃人财路，跟杀人父母也差不多了。

顾衡心想这世界的商战真是简单朴实，而后便听得小玉说道：“顾公子，可是还有疑问？”

他一愣，全然没注意到，自己脸上那感兴趣的神色，被小沐和小玉看了个全，甚至都快溢出来了。

他轻咳一声：“倒也没有什么疑问，就是想请教一下，他们追杀你，是因为你们探听出了什么秘密？”

提及这茬，小玉眼中闪过一抹迟疑。

顾衡这话的意思，就是在打探商业机密了，按理说，她们该闭口不言，此事应该只告诉会长一人，然后让会长做定夺。

但面对这个刚救下她们，还贴心为她们疗愈伤势，甚至不惜为此招惹青风宝行敌视的俊朗青年，小玉竟是莫名生出几丝倾诉欲望。

犹豫片刻后，还是决定坦诚相告。

“因为这个。”

小玉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玉瓶。

顾衡拿起来看，瓶子里的东西，是一团深绿色的粘稠液体，他打开，闻到一股并不浓的药味。

这是某种外敷的疗伤药。

只不过，顾衡看得出来，这东西的效力，相当差劲。

如果要他形容，那就是自己刚开始刷“医术”熟练度时，炼药时剩下的那些炉渣……差不多跟这“青色液体”一个效果。

这种东西若要拿去卖给凡人，也许还行，卖给修士……愿意买账的，恐怕也不多吧。

“他们为了这瓶药液而追杀你们？”

顾衡眉梢一挑。

他不认识这药液，但能让那些专门培训的杀手，锲而不舍地追杀这样两个小姑娘，那必然不是寻常货色，可这不能说寻常，算劣质。

“不错。”

小玉咬牙道：“这瓶‘青灵液’，是青风宝行专门聘请了炼药师研究出来的，其效果虽然不算上等，但其炼制药方非常简单，而且成本极低，就是为了挤压我们金凰宝行，让我们的疗伤药物没法卖出去。”

顾衡眸光微敛。

他立刻就明白了。

这玩意，效力差，但成本低，那青风宝行的“青灵液”，完全可以量大低价卖，可能金凰宝行的疗伤药品质更好，可价格也就更高，如此一来二去……

这青风宝行，是要赚凡人和穷鬼弱修士的钱啊！

等这种“青灵液”开足马力炼制，然后大批量卖的时候，金凰宝行的疗伤药，在那些囊中羞涩的群体里，自然就没啥市场了。

这云灵城外的小势力可多了，他们肯定也会大量购买“青灵液”，还有那些散修，肯定也会选择便宜的药，还有城里的那些凡人们，他们若能花些银钱就能买到这样的疗伤药，肯定也会图省事，而少去医馆……

倒不是说金凰宝行的东西没人买，只是这世上穷人永远比富人多。

谁都想享受更好的，但可就是有不少人退而求其次。

“……我明白了。”

难怪那两个姑娘被追杀的这么狼狈，这可算是绝对的商业机密，青风宝行完全可以把这个当做大招，只等自己的“青灵液”存量足够，造势造得足够大，然后再一口气推出来卖！

青风宝行，想来个偷袭。

在最关键的时机，给金凰宝行沉重一击！

他将这玉瓶还给小玉，说道：“你想把这瓶东西带回去，让你们宝行的会长思考一下，如何才能有更好的对策，是吧？”

小玉点点头。

而顾衡的下一句话，就让她们的嘴巴像是塞进了鸡蛋。

“可这瓶药液……在我看来，未免太过垃圾了，我炼丹时的炉渣兑冷水里泡着喝，效果都比这个好十几倍呢。”


你的字，缺些火候。

这句话脱口而出时，顾衡看到了古老头并不佝偻的身子猛地直了，他转过头来，瞪向顾衡：“你说我这字，欠些火候？”

顾衡摇头：“你这字，锋锐尤甚，太急切，失了平稳，想来这位公子让你的心境有所偏颇……”

这古老头的字，顾衡不能说写得不好看，事实上，相当可以，但没法跟他比。

他的书法技能，可是系统手把手练出来的。

凡人不可能写出比他的“书法”更强，更有意境的字卷来。

“……哈哈哈！”

古老头忽然仰头大笑。

千算万算，竟没想到，他这以书法入道的“乾笔杀魔”，在这小小的云灵城里，被一个凡人小子给教训了！

他曾以一副字卷，就镇杀了一个庞大势力，他执笔挥写，便可让无数人惊骇莫名，正所谓落笔即真言，笔墨成真意！

“乾笔杀魔”，便是这般厉害的。

但对古老头来说，那些都是过去了。

只因他被同样以书法入道的强者给击败，无论从修为上，还是从意境上，他都输得一塌糊涂，自那以后，“乾笔杀魔”销声匿迹，而云灵城，多了一个为人雕刻牌匾的古老头。

他潜心于此，钻研书法一道，只为抹去曾经的杀伐心性，浸于道途之中，有朝一日再有突破。

已经过去了十多年。

古老头每日沉浸于对笔墨的感悟，对自己字中所蕴含的真意处处透析洞彻，可一切都毫无变化，他的道途似乎已走入了瓶颈。

不过，他的确把自己动不动就出手杀人的心性给抹了掉。

他再如何隐居于此，对凡人如何好，甚至他都快不记得自己其实是个渡劫期的修士了，

但……

这年轻小子，也敢如此评价他的“字”！？

古老头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。

凡人如何有资格评价他的字？

他们哪怕连这字中所蕴含的大道真意，都感受不到半点！

“我这字写得如何，我自己清楚得很！你这黄毛小儿年纪轻轻，我这字如何轮得到你来评价！”

古老头的话，仿佛触动了某种禁忌，瞬间激化，连带着整间店里的空气都陡然冷凝。

“你……”那青年一见古老头发飙，是被吓得不轻。

“你这人，竟敢羞辱古前辈！我看你是活腻歪了！”青年厉喝道。

陆炎是元婴一重的修士，他很年轻，眼界不高，但观言察色，感受气氛是没问题的。

这屋子里的气氛，突然间就很压抑，古老头身上的气势仅仅逸散出一丝半点来，他就险些没承受住。

他的名字很张扬霸气，但事实上，作为云灵城西的霸主陆家的二公子，他不似自己的兄弟那样，练习家族传承下来的功法，也不加入念灵宗修行，而是痴迷于书法，打算以此入道！

陆炎是偶然之下，找到了这个小巷子里的。

在看过古老头随意挥墨写下的一幅字以后，他深受感触，竟是借着那幅字中所蕴含的锋锐真意，就让他成功突破了那道坎，迈入元婴期！

自那以后，陆炎便对古老头感恩戴德，说什么也要拜入他门下，哪怕只是在这里做个打杂的工童，他都愿意。

但古老头从没有那种想法的。

他只是见这陆家二公子的确爱书法一道，所以随手做了一番指点，但也仅此而已了。

可陆炎的倔强也的确超乎他想象。

要在以前，古老头对这种愣头青那早就是一招秒了，省事。可现在他早已抹平了自己的杀伐心气，不愿再做那些无谓的打杀了。

正苦恼呢，却没曾想，今天上门了一桩生意，可来的偏偏还是个十足狂妄的年轻小子！

陆炎自然是看不得古老头这高深的书法被凡人折辱，说什么“还缺火候”这种鬼话的，且再看顾衡，身上没有半点真气的波动，就是那种最普通的凡人而已。

陆炎甚至都有些担心，这家伙太过狂妄，等下被古老头出手杀了。

顾衡眉梢一扬：“这位公子，想来你也是练字的，但我看你的天赋也是稍微次了些的，古老先生的字，你是看不懂的，但我可以。”

青年被气得不行，“你、你这人怎的如此狂妄！”

古老头眯起眼来，盯着顾衡，摆摆手，示意陆炎退下：“好了！你且坐着！”

“前辈……”那青年还有些不服。

“让他继续说吧。”古老头语气沉沉道。

那青年咬紧牙关，只能恨恨瞪了顾衡一眼，但还是老实地坐在椅子上。

“小娃娃，你要怎么说，尽管说就是了，我倒想看看，你凭什么说我这字欠了些火候！”

顾衡嘴角勾起，眼眸中流光四溢，显出一股傲骨峥嵘来，只听他朗声道：“好，若我说错一分，甘愿认罚！”

他淡定地走到桌前，指着桌上那幅“问道心安”之中的“道”字，侃侃而言道：“古老先生这‘道’，笔画细密，落笔有心，其锋凌厉，可掺杂了太多杂念，绝未达巅峰，虽已是寻常人所不能及的境界，但……”

他刻意没有说完，但古老头嘴角还是抽了抽。

确实，被他说中了，自己落笔时已是尽力祛除杂念，可无论如何，这笔下真意都远称不上完美的。

不过……这小子看出来了？

凡人哪里看得懂这些？他不会是蒙的吧？

古老头眯起眼睛来。

“总之，并不完美。”

古老头呵斥道：“小子，少在我面前卖弄！我的见识可远比你更多，你倒是巧合猜中了一些问题，但我看你还是在胡吹大气罢了！”

顾衡摇头叹息：“看来你不信啊。”

确实，这么个老头，肯定花了一辈子钻研书法，怎么可能接受一个如此年轻的人对他的字笔提出质疑呢？

但很可惜，顾衡就是可以质疑。

因为他的“书法”已经“出神入化”，凡人绝无比他更厉害的！

他指了指古老头手里的那幅字卷。

“打开看看吧，我相信古老先生也算是书法大家了，这其中的差距，想来你也是懂得一些的。”

古老头脸皮一阵抖动，他不明白这年轻人究竟哪里来的自信，但他依旧将信将疑地打开字帖，顿时瞳孔微缩！

只见一副苍劲的字跃然纸上——

“顾氏医馆”！

古老头怔住了，呆立当场。

陆炎则是目露惊骇！他只看了一眼便立刻闭上眼睛，因为在那字帖打开的一瞬间，苍茫浩瀚的道韵就瞬间冲出，陆炎在那一刻竟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！

这幅字，他不能看！

修为不够，窥此大道真意，唯有死路一条！

虽然陆炎知道，只要他能看到那幅字，自己的修为绝对能再有增长，可那就是内含剧毒的美食，为了小命，绝不能去试！

“这是……这是……”

古老头那并不浑浊的眼球里，似乎已被金光弥漫！

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里，蕴着让古老头险些深陷其中，难以自拔的苍茫道韵！

与他那锋锐至极的真意不同，这幅字让他的感受，就仿佛可纳百川，容天地的磅礴万象之力，以这字的形式，真真切切地展现了出来！

越是探究得更深，古老头就发现了更多的奥妙蕴含其中，似有至高无上的剑意和开山裂地的刀意相互冲撞，亦有千军万马所凝出的军阵煞威，甚至还有圣锻法器之时，那高深技法的形韵……

古老头已然语塞。

但他心里有了答案。

这是“他永远都没法写出的字”。

半晌，古老头艰难地抬起头来，声音苦涩：“……你到底是谁？”

若这字是眼前这位年轻人写的……不，他绝对不是年轻人！

哪个年轻人会有这般浩瀚如穹的真意？不可能的。

“姓顾，单名一个衡字，古老先生称呼我顾公子就可以了，无须再说什么别的称呼，我进来听得太多了，挺烦的。”

“但我与你没什么区别，只不过是这市井之中随意度日的人罢了。”

顾衡坦荡荡，毫无隐瞒。

他知道，古老头绝对是被自己的字折服了，老家伙以前说不定很意气风发的，也许现在还是如此，但被一个“黄毛小儿”给打败了，肯定很不好受。

但他还能是谁呢？不过是一介凡人，要在云灵城讨讨生活罢了。

古老头又怔了片刻，忽地哈哈大笑起来。

他忍不住皱起眉头。

这古老头莫非疯了？居然会笑成这样？

古老头的笑声持续良久才停下来。

“与我没什么区别……确实啊，但你已有所成，而我静心沉研数十年，这书法一途，却仍旧没能走到你所处的境界。”

古老头看了看顾衡，却是不曾想到，这云灵城里，又多了个隐居市井的高人。

跟他一样……呵，古老头甚至都有些惭愧。

他是因为备受困境，难以突破，这才不得已隐世不出，只为问道。

而顾衡在她看来完全不一样，他已经走到了某种巅峰极境，也许问道一途恐怕早已被他走完了，无事可做，所以隐居市井了吧。

两人的境界完全不同。

古老头觉得自己的境界跟他差得太多了。

他像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一般，将那幅字帖卷了起来，放在一旁，思绪却一直沉浸于那苍茫浩瀚的意境中，他知道，自己多年来都得不到的那个“感悟”，就要出现了！


白菲儿走了，雨还在下。

顾衡将刚才白菲儿只喝了一口的汤药拿回后屋里放着，不能浪费。

他现在想想，那姑娘倒也是有趣的，他的药只能治凡人，根本治不了修士，她也是个性子温柔的女子，明明自己看起来心事重重，漫无目的地淋雨呢，还愿意陪他做戏，给两人都乐呵一下。

只可惜，以后怕是没机会遇上了。

他只是凡人，而她是年轻的修士。

顾衡揉了揉酸疼的脖颈，准备回里屋煮饭，吃完饭休息片刻再看看这大雨天的会不会来人接诊，突然，他耳朵一动——

“喵。”

一声猫叫吸引了顾衡的注意，他看向医馆门口，那里探出来一个小小的白色脑袋。

走进一看，是一只白色毛发的小猫，从大小上看，估计也刚断奶不久。

见有人靠近，白色小猫也并不畏惧，反而用着大大灰蓝的眼眸看着顾衡。

“哎呀，是野猫啊。”

顾衡蹲下身子，抱起小猫，小猫也并没有反抗，仿佛发愣一般，静静依偎在顾衡怀里。

他摸了摸小猫柔软的皮毛，心里不免生出几许爱怜，这只小猫长得很可爱，浑身雪白，像是雪山中的冰莲，好看极了，细细看去，额头上还有一道紫色的纹路，颇为妖异，顾衡忍不住亲吻它的额头。

但再看去时，却发现这猫身上，好多细密的伤口，在下腹，鲜血染红了雪白的皮毛，看起来伤势很重。

也是，毕竟昨天大雨不停，那种暴雨人看来都皱眉头，对这种小动物来说，就是夺命天灾啊。

顾衡微微皱眉，“你伤得好重啊。”

白色小猫舔舔顾衡的衣角。

顾衡笑道：“稍等，我先给你弄点药吧。”

他把小猫放在柜台上，走去后屋了，小猫眯起眼，舔了舔自己的猫爪，眸中流露出一丝杀意来。

呵，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，落地凤凰不如鸡。

她苏瑾汐，万妖皇座下的强大客卿，九命妖猫一族的大长老，本该趁着昨夜妖境月圆之夜，一鼓作气渡过雷劫，迈入大乘期的，结果渡劫至半，被其他妖族围攻偷袭了……

渡劫失败，雷劫劈得她半死不活，苏瑾汐带伤迅速逃了，跑了一天一夜，不知跑了多远，最终落于深山，连人身都没法维持，只能显出妖猫本体。

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，这附近的青木城里，还有个修为达到分神期八重的墨家老祖！

那死老头察觉到了她，立刻又来追杀自己，只可惜苏瑾汐一身修为用不出两三成来，一打起来就落入下风，逼得她又用掉了身上仅存的挪移法宝，逃到了城里来。

这次，苏瑾汐的损失可大了。

为了保命，她用了不少法宝，可雷劫不是那么好扛的，死在天雷之下的渡劫期强者数不胜数，她还能吊着半口气算自己命大，可这身体实在是损得严重，再加上刚才跟墨家老祖打了一场，现在她渡劫十重的修为已经一点都发挥不出来了。

再加上，她算是挪移到了对方的地盘里来了，那墨家老祖估计没多久就能发现自己……

放在以前，那墨家老祖来百个，她苏瑾汐都是一招秒杀！

现在，她命休矣！

但苏瑾汐不打算就这么放弃。

眼前的凡人，如果能把他吞掉，也许自己还能恢复一些修为，说不定还能有一丝转机……

而且，刚才那人类把自己全身上下摸了个遍，还亲自己！

她苏瑾汐可是九命妖猫中的第一美女，妖族中那么多雄性想对她献殷勤，都被她一脚踹开，现在却沦落到被一个凡人摸来亲去的！

简直耻辱！

不杀他不平愤！

苏瑾汐恨恨的想着，她趴伏在地上，闭目凝神，耐着肉体上的疼痛。

顾衡端着汤药回来时，就看到那小猫躺在桌上睡觉，他不由摇头一笑。

“小家伙，别睡了，治伤要紧。”

他把汤药放在桌上，轻拍着白猫的背脊。

“正好，菲儿姑娘的那份汤药她没喝完，那就留给你喝了，暖暖身子也好，等下再给你包扎。”

白猫慵懒睁开眼睛，扫视一圈，见这凡人还真给自己拿了汤药来，心里不免觉得这家伙愚蠢，这汤药对她自然毫无作用，雷劫暗伤，得吃极为珍贵的天材地宝才能痊愈。

但她现在没什么实力，为了让这个凡人放松警惕，她决定舔一舔这碗汤药。

然后……

“嗯……嗯？嗯？喵！”

苏瑾汐突然间觉得不对劲了。

这汤药中蕴含着庞大精纯的疗愈药力！

苏瑾汐呆住了，这褐色的汤药只喝了几口，她体内的雷劫暗伤竟然在迅速愈合！不仅如此，她甚至发现，自己的妖身竟然有突破的趋势！

妖族的妖身与修为无关，而是能够随着机缘进化的，例如九命妖猫，最低等的妖身就是黑色皮毛，然后是紫色，白色，银色和玉色。

苏瑾汐的修行天赋很高，但妖身想要跟修为一样进化是很困难的，毕竟血脉决定上限，所以她是渡劫十重修为，可妖身也只是白色……可喝了这汤药，她能感受到，自己数百年不曾再进一步的妖身，开始进化了！

“嗯？”

顾衡本来也无聊，于是就看着这小猫喝药，可现在他发现了些许不对劲，因为这猫的毛发，逐渐变成银白色了。

他愣了愣，仔细一瞧，发现小猫的眼睛里透出淡淡银光，似乎比以往更亮了。

“嘿，这银色倒是要比白色更好看些，我也好久没见过银色的猫了。”

虽然这小野猫的毛发不知怎么就变色了，但顾衡也不放在心上，这个世界无奇不有，毛发变色那简直算不上什么值得惊讶的事。

“居然这样就突破了……”

苏瑾汐没想到，自己数百年跨不过去的槛，却在自己重伤流落到人类城镇之后，在这小小的医馆里，喝了几口汤药，就进化了！

而且不止如此，她所受的雷劫暗伤也已经完全痊愈，渡劫十重的修为也可以肆意动用了，但是……

现在她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。

因为眼前的汤药，其实泛着星月的光华，那就是“神药榜”上排名第11的星月神水，一般来说，只有一滴都是至宝，而她眼前，是足足半碗！

而那个凡人……不，根本不是凡人！

因为她知道，凡人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星月神水，这种神药对凡人来说，跟剧毒没什么差别。

而她现在根本看不透这个凡人青年的修为！

她苏瑾汐可是渡劫十重的！天底下若说有自己完全看不透修为的强者，那只可能是至圣期的超级大能！

那这还能说明什么？眼前这人，必然是至圣期大能！

苏瑾汐现在心情有些恐惧。

因为他这样的强者，怎么会看不出来，她是九命妖猫？但他全然不在乎，说明在他眼里，九命妖猫一族，跟小野猫没什么区别，都是无须在乎的！

事实也的确如此，九命妖猫一族的族长也只有大乘期四重，那在他看来，九命妖猫的确跟野猫一样，想怎么摸就怎么摸。

她居然想着要吸他的魂……自己这不是活得太久，找死吗？

一想到这，苏瑾汐战战兢兢地抬头，顾衡此时就盯着她，眼神无比冷漠，顿时间，苏瑾汐只觉得万钧压力临身，连人言都吐不出来了。

“老实点，把药喝完。”

顾衡敲了敲汤碗，声音略带了些严肃。

这小猫咪，还嫌药苦不想喝了，不喝怎么成，淋雨淋了那么久，不暖暖身子可不行。

这养小动物，就得展示些主人的严厉。

苏瑾汐：“……”

她抖着爪子将药汁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，然后赶忙收回猫爪抱起自己肚皮，一脸讨好的望着顾衡。

顾衡被它那副小模样逗乐了。

“以后跟着我吧，我养你好了。”

……

青木城的墨家，曾经也是皇朝中少有的大世家。

只是一代不如一代的问题，也出在墨家身上，到今天，墨家已失去了先祖打下的绝大多数产业，只能龟据在老巢青木城里了。

墨家府邸大堂里，墨家大少主墨程满脸不爽。

他那废物未婚妻，不在房里试婚衣，竟然跑出去了！

真是不给他面子！

这场婚事是老祖本人亲自敲定的，哪怕老祖知道白家是把墨家当成什么都收的杂货铺，把个废物女儿嫁过来，但娶了那白菲儿，也算是跟白家攀了层“关系”。

其实白菲儿对白家来说已没有任何用处，贱卖出去的废物而已，但墨程娶了她，从今往后，墨家也可以说是跟白家有“姻亲”的了。

对墨程来说，这倒是无所谓，只是那白菲儿如今已成废物，居然还敢趾高气昂的，丝毫不把他这个未来夫君放在眼里！

也罢，反正墨程打定了主意，那白菲儿以前是他攀不起的天才，但现在，也只是个被白家当烫手山芋丢过来的废物，白家不再会为她撑腰了，等大婚以后，那白菲儿就可以尝尝他的厉害了！

此时，白菲儿冒着毫不停歇的暴雨，走进大堂。

“你去哪了？！”

墨程一拍桌案，怒而起身。

“……你们墨家的老祖在哪？”

白菲儿轻蔑地甩他一眼，她现在能把这墨程看的通透，那结丹二重的修为，是如此虚浮！

平庸无能的纨绔，自己竟然要被嫁给这种家伙……白菲儿忍着满心的火气，才没有当场拔剑给他砍了。

“老祖有事外出，你这废物女人，他才懒得见。”

墨程嗤笑着，打量着浑身雨水滴落的白菲儿。

白菲儿眉头一挑，她也知道，自己现在是元婴七重，这等修为，那墨程怎么可能看得出来？

这傻子以为她还是那个修为不断流逝的废物呢。

“听着，白菲儿，我墨家念你曾经还是个天骄，因此对你多有礼遇，否则，你就算是当我墨程的婢女都不够格！”

“现在给我滚回房里，好好试你的婚衣，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！”

墨程指着门口，恶狠狠地威胁道。

“……试婚衣是吧，好。”

闻言，白菲儿嘴角微勾，讽刺地瞥了他一眼，转身便离开了，而转过身去的白菲儿，嘴角也浮起一道冷厉的弧度。

既然，墨家这么看重这场婚事，那她就在最隆重的场合，把墨家的脸面踩到脚下去！


三日时间，转瞬即过。

清晨，古老头的店铺仍旧隐于巷弄深处，这三日来，他的店门前都挂上了“恕不见客”的标牌，闭门不出。当然大家也没当回事，住在城西的凡人大多都知道他，古老头性子古怪，也相当孤僻，反而让人觉得他过去是不是遭了什么变故，怪可怜的。

但是，他那雕刻的手艺的确很精。

三日来，古老头一直都没有歇息，就连陆炎也在旁边看了三天。

“这等苍劲真意，如此浩瀚，真是世所罕见……我古寅，真是得了大造化啊……”

小屋里，古老头正伏案桌前，他的刻刀很缓慢地在整个檀木牌匾上一点点地游走过，每一刀的落下都仿佛带着他对书法意势的最深刻理解，顾衡给他的那幅字卷，已经被他收入空间玄戒里了。

古老头知道，自己对书法一道的理解，远不如顾衡。

所以那幅字卷中所蕴含的大道意势，他现在终归是没有办法真正理解透彻的，因此，平常刻牌匾对古老头来说，只不过是随手可成的事，真气一扫而过，就能做成一块牌匾。

但这次不行。

为了将自己从那字卷中的感悟牢牢地烙在自己的心神内，古老头选择了最老套的方式——慢慢雕。

非常慢的那种。

“……师尊进入了悟道的心境中了啊。”

陆炎坐在一旁，颇为紧张地看着古老头的雕刻，每落一刀，他的双眼便仿佛有幽光闪过，心中对书法的理解又更深一点，他已是看得双眼干涩，布满血丝。

古老头也是如此。

这三天来，他几乎废寝忘食，一心只求领悟那副书卷上所蕴藏的大道韵味，这也是他突破的关键，如果不珍惜此机，那也许这辈子都无缘更高的境界了。

他不愿错过。

一晃，又是两三个时辰过去了。

古老头松了口气，将刻刀放下。

顾公子要求他办的事，终归是让自己完成了。

“呼……终于搞定了！”

他擦拭额头的汗珠，心中略微松了口气，然后低头朝自己的作品看去。

牌匾上，“顾氏医馆”四个有力的雕刻大字，虽是刻上去的字，可真意浓郁，勾勒山水，龙飞凤舞，栩栩如生，宛如活物一般，若是有修士仔细去看，便能感受到其中所蕴的那股海纳百川的磅礴大意。

“唉，终究还是差了些……”

古老头脸上露出惜叹。

“可是，师尊这字明明已是相当不错了，其中韵味，我只能看透一两分而已……”陆炎忍不住替古老头抱屈。

“你懂什么？”

古老头瞪眼：“只有其形，却无其意，不过是我拙劣的模仿罢了。”

他甚至不敢确定，这面牌匾能不能让顾衡满意。

古老头满脸严肃对陆炎道：“记住，那位存在可比我高明到不知道哪里去了，你若想达到这般水准，还需勤奋钻研，方有希望，切莫懈怠。”

“是是是，我记住了。”

陆炎连忙应承。

这位老前辈的水平放眼整个日炎皇朝，那都是无人可比的，陆炎的家族也并没有那么强，他眼界也不高，本来就抱着求教的态度，现在自然是恭敬异常。

师尊说什么，就是什么。

“你好好感悟，为师看你这真气，应该是要突破了，你且在这里等着，我拿这牌匾给顾公子送去。”

古老头吩咐完了以后，便扛着那块大匾出门去了。

……

……

云灵城南，医馆里。

“师尊，我要出去一趟。”

秦伊瑶扎好腰带，看着自己脚上的云秀小靴，还有腰间的“冷月”剑，对着后堂喊道。

“去吧去吧，早去早回。”

顾衡的声音传出。

听到这话，秦伊瑶顿了顿，然后才走出了门，向外走去。

今日，是让黑林帮付出代价的日子！

她潜心修炼了三天，又得了顾衡的固本培元丹吃，现在已经是筑基期二重的修为了。

而距离秦伊瑶被顾衡捡回来，只过去了四天而已。

身怀升仙遗族血脉，又有太虚时期的绝世功法相辅，秦伊瑶现在看起来虽然很弱，但真与人交手了，无论对手是谁，都绝对会被她的力量震惊！

秦伊瑶看了看自己的裙衫，青白色的，要是沾了血，可不太好，别的不说，至少这衣服可是师尊送的呢。

不能弄脏。

如果说，只有筑基二重的她，想要灭掉整个黑林帮，在别人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，但她考虑的，是如何才能不让自己的裙子被那些蝼蚁的血给污了。

秦伊瑶一路思忖着，走出云灵城南，一路往云岭森林的边缘走去。

这云灵森林里诸多毒虫猛兽，妖兽也是不少，莫说凡人，即便是弱小些的修士，也常有死在其中的，秦伊瑶一袭薄裙如初春的冷雪，站在这里，显得格外惹人注目。她的容貌美丽，气质超群，即使身处这样的环境下，依旧像是鹤立鸡群一般醒目。

周围偶尔有人经过，见到如此俏美的小姑娘，大多数人皆是赞叹其美貌，仍旧有些家伙，满面贪婪、或是垂涎……

“这姑娘家好生漂亮……”

“可惜，看这样子，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，咱们是无福享受咯……”

“哼，怕什么，她再漂亮，也不过是个小娘们儿……”

秦伊瑶耳聪目敏，听到那些贼人肆无忌惮的讨论，她眉毛一皱，眼神凌厉地看过去，腰间剑鞘轻抖着，冷意落下！

那几人见她竟是盯上了自己，连忙躲开，慌不择路逃遁。

“废物。”

秦伊瑶嘴角扬起冷笑，迈步继续往前走。

她住在云灵城南已有十年之久，这城外有什么势力盘踞，秦伊瑶也是很明白的，那黑林帮就藏在四里外的黑林山上，那黑林山的地势陡峭，易守难攻，而且据说黑林帮帮主的修为在结丹十重，寻常修士根本奈何不得，因此那里也算是附近一霸了。

动用真气赶路，秦伊瑶很快到了那黑林山脚。

她抬头，看着这险峻山峰上那密密麻麻的林海，摸了摸腰间的天品长剑，眸光坚定，提剑登顶。

……

黑风帮总寨中。

帮主黄肃最近这几天总觉得眼皮在跳。

他那天派了自己手下第二能打的重九，带着人去云灵城南探消息。

然后就没有然后了。

三天没回来，要么是那重九抢了那宝贝，直接另立门户去了，要么是他的手下全都葬身在那位结丹期年轻修士的手里了。

黄肃觉得多半是后一种可能，但后面那个更恐怖一点。

黑林帮已经跟对方结下了梁子，派去的人又没有一个活着回来，所以哪怕他想得再明白，也不敢再派人过去了。

可就这么吃下这个哑巴亏，黑林帮以后还混不混了？

就在黄肃满脸纠结的时候，石寨外面传来手下的声音！

“报——！”

“报告帮主，黑林山下，有一个女子上山了！”

“哦？”

黄肃抬眸，接着问道：“女子？是什么身份，你们可知道？”

“并不知，但修为只有筑基二重，我等已在山路上设下拦截，请帮主定夺！”

黄肃眼睛眯起，露出凶狠之色。

“管她是谁，区区筑基二重就敢闯我黑林帮的山口，给我绑了，带来这里！”

不知是谁送上门来了，但黄肃并不害怕。

筑基二重？

这能翻起什么浪花来呢？

黑林山的山路上，黑林帮的帮众已全部聚集于此，他们看着远远走来的娇俏倩影，皆是目露贪婪的光芒。

那肤色雪白如玉，身段虽然瘦削，可也已有些玲珑婀娜的底子，薄裙合身，现在仍旧显得有些青涩，但假以时日，那必定是风华绝代之美貌。

只是此刻，她的神情却极为冰冷，浑身气势高涨。

秦伊瑶莲步轻移，在山路上停下脚步，冷冰冰地看向黑林帮的那些人。

那副帮主手中驻着一柄大锤，满脸轻蔑与猥笑，似乎全然不觉得这个筑基二重的小姑娘有什么威胁。

他们压根不感到害怕。

秦伊瑶默默地握住了剑柄，声音也传了过去：“黑林帮的帮主何在？”

“小丫头，你可想清楚了？这里可是黑林山，乃我黑林帮的地盘啊！”

“倘若你是想来找帮主的，那可得先过了我们这些兄弟守的路，老实一点，说不定我们还带你回山上快活呢，哈哈哈哈！”

黑林帮众纷纷大笑。

她的眼底隐约有怒火燃烧，被这帮家伙如此出言羞辱，她哪里忍得住？

当然，即便不侮辱，也没区别。

反正都是要杀的。

“那我就把你们都杀了，再去把你们的帮主宰了。”

那语调冰寒如霜，似乎有一阵阵凛冽的凉风吹过。

那副帮主似乎也被秦伊瑶这如此张狂的态度给惊了一下，但随后他就狠狠地以锤柄砸地，怒喝道：“哼！你这区区筑基二重的黄毛丫头，也敢在此大放厥词！给我上！抓住她，老子重重有赏！”

那一声令下，那些喽啰帮众们瞬间兴奋起来，十几号人嗷嗷叫着朝秦伊瑶扑过来。

“找死。”

秦伊瑶冷叱一声，手腕一转，冷月剑出鞘，仿佛化作一片银色的月华闪烁！


夜很深了。

顾衡悄然穿梭在密林中，朝着一片漆黑的山腰中深入。

走了一段路程，他停住了。

在密林深处，有一个巨大的洞穴，周围有浓郁的雾气弥漫，隐约能看见一丝光亮从洞穴里溢出来。

“嗯？难怪我觉得这地方不对呢……”

顾衡挑眉，心想这坐落在密林中的孤山，山间还有一个神秘的山穴……这该不会是所谓的“机缘”吧？

他好多次都听到什么落魄散修跳崖寻死，结果在崖底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机缘，然后一飞冲天什么的，这种故事永远听不完，但是真是假，他区区凡人，又没法查证。

但是……

这居然给他遇上了？

难不成，原来自己做不成修炼者，其实是“机缘”未到，但现在是不是到了呢？

小汐蹭到他旁边站着，尾巴翘得高高的，两个圆溜溜的小豆眼睛盯着那个巨型洞穴。

这地方有古怪。

因为苏瑾汐能清楚地感知到，这洞穴之外，有一道极其凝实的剑意横亘着，犹如不可逾越的高墙，谁敢过去，谁就要被切碎！

她渡劫期十重的修为，面对着那堵无形有实的剑意之墙，只觉得自己渺小如薄纱，若是敢轻易触及，必定会死！

而且，她发现这剑意似乎有些许破损，让山穴之内的灵气溢出了一丝，这一点灵气压根不足以影响天地，但足够影响这山穴方圆百步之内的灵气浓度了！

难怪，那条黑鳞土蟒明明只是四品妖兽，实力却相当于其他六品妖兽。

那家伙肯定是生活在这山穴附近，近水楼台先得月了。

但苏瑾汐无法越过那道剑意的阻拦，只能退回去找顾衡了。

因为，这道剑意之墙上所显现的力量，远远超出了苏瑾汐的理解。她可是年岁已有数千年的大妖，可现在竟然有连她都不曾见识过的力量出现在这里？

那这只能是很久远之前就留下的了……

甚至有可能，这是上古太虚时期某位究极大能所留！

顾衡蹲下，拍了拍小汐，“我进去探索一番，你乖乖呆在这儿，哪也不许乱跑，知道吗？”

“喵……”

小汐有些不情愿地叫唤着。

但她也懂了自己的意思，就这么趴在那里，猫爪爪拨弄着自己的猫脸，看来是没打算动了。

“喵呜~”

小奶音软糯。

顾衡满意了，然后将她放在石头上，转身踏进了洞穴。

苏瑾汐就看着顾衡一步步靠近那个洞穴，离那道剑意组成的无形阻隔越来越近……

“嗯！？”

他就这么进去了。

在苏瑾汐的眼里，顾衡身上有一道更加玄妙，也更强大的朦胧金光，直接让剑意之墙迅速退却出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空洞，随后，顾衡毫发无损地走入了洞穴之内。

“……还能这样的吗？”

苏瑾汐瞪大了猫眼。

他甚至强大到能让这道剑意绕着他走！？

看来自己对他实力的估计，还是有很大的误差啊。

顾衡步步走入洞穴深处，再走下一段极长的阶梯之后，他到了底。

“这山里，竟然藏着一间宫殿？”

他此时所在，是这孤山之中，这山体像是被挖空了一大块，而现在，他就站在这山间宫穴里面，在他眼前，是一座破落古旧的大殿！

这大殿，看上去有几千年历史了，但即便如此，也掩盖不住大殿本身的华美和肃穆。

宫穴中四处都是残垣断壁、青苔遍布，显示着曾经辉煌的过往。

而这大殿门口，立着一尊半人高的黑石碑，上面篆刻的文字已被岁月磨损得近乎消失，但顾衡还是能读出三两个字来。

“……帝之陵墓？”

“愿吾主安然长眠，待来日……”

他凑近了仔细辨认，才勉强看清上面的字迹。

顾衡顿时皱起了眉头。

某位帝皇的陵墓？但第一行字的前面已经被磨掉了，这个墓属于谁，现在怕是弄不清楚了。

这行字，看起来像是那位帝皇身边忠心耿耿的臣子刻下的。

顾衡想着，抬头看着那大殿的正门，青铜门板早已腐蚀锈烂，里面只传出阴风阵阵，他深吸口气，正准备进去查看，忽然，他脚步一顿。

他察觉到身后传来了异常的波动。

顾衡眸子一凛，立马回过身去——

“呼呼……”

风声鹤唳！

一道模糊的苍白鬼影，突兀地显现在这座古老的坟冢之中，它一双空荡荡的眼眶里燃烧着幽蓝色的焰火，狰狞地朝顾衡扑了过来！

“我靠，什么鬼东西！”

顾衡被吓得心惊担颤，见那鬼影扑来，他连忙侧身闪躲过去，那鬼影一击不中，却在半空中停滞了下来。

“这家伙……居然能躲开咱家的攻击？”

鬼影心里也是有些惊讶，因为他以为，这家伙是无意间擅闯了他主的陵墓，而且毫无气息，只是个凡人而已。

但凡人闯进这里，那也是要死的。

他死前只是那位荣主脚下一根无足轻重的毫毛，但现在，他却是这陵墓唯一的守护者了，生前他这大乘期的修为，现在可能流失了很多，但对付一个凡人，想来是绰绰有余！

于是，鬼影再度扑出！

“不管你是哪个倒霉鬼，绝不让你扰了吾主的清净！”

他心想着，要将那愚蠢的凡人给撕成碎片！

“滚远点，吓唬谁呢！”

顾衡在经历了一开始的惊吓之后，现在也不怎么害怕了，因为这家伙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嘛，不过是一团装神弄鬼的影子，他以前在青木城时，就看过有戏班子玩过这样的戏法，借助一些修士制作的小道具，凭空将白烟弄成一个可活动的人形，看着很诡异，其实……假得很。

也就骗骗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老百姓罢了。

他虽然也没见过多少世面，但这种东西想吓他，还是省省吧。

于是，顾衡一拳打出去！

这凡人居然敢反抗。

鬼影心中狞笑着，他已经能预见自己的利爪撕烂这凡人胸膛的愉悦景色了，但在那之前，他要先把这家伙打出来的拳头给碎了——

“嘭！”

顾衡的拳头直接打穿了那团白茫茫的鬼魅雾影，手臂一扬，就将这装神弄鬼的东西给彻底扇没了。

“哼，我可是见过世面的。”

他吹着自己的拳峰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，自己拳头关节上凉凉的。

“……为什么？”

“难道，这家伙不是凡……”

这是鬼影在消散之前的最后一丝意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