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宁夕盛谨言的其他类型小说《留洋千金攻略军阀大佬热门小说宁夕盛谨言》,由网络作家“初点点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盛宅的园子大,两处小院之间修建假山、树木或者池塘。宁夕住摘玉居。摘玉居以前叫汨罗院。老夫人觉得名字不吉利,在宁夕嫁进来之前刚换的。之所以“汨罗”,因为它临近盛宅最大的湖。人工湖,是盛宅整个大园子的中心,湖挖得很深。端阳节后水草丰茂、荷叶碧绿,傍晚时薄雾空濛。白鸟衔鱼,划破湖面,荡起一阵阵涟漪。宁夕立在二楼的栏杆处,静看这一面大湖。她有点出神。“夫人,晚饭准备好了。”女佣在身后说。宁夕回神,点头:“摆上吧。”她这边刚坐下,院门被敲响。佣人开门。进门的年轻女子气质出尘,耳朵上戴红宝石的耳坠子,笑靥温婉。“夫人。”“三姨太,你怎么来了?”宁夕站起身。不看僧面看佛面,三姨太是老夫人的人,宁夕哪怕再想立威,也要尊重老夫人。打狗还得看主人。宁夕...
盛宅的园子大,两处小院之间修建假山、树木或者池塘。
宁夕住摘玉居。
摘玉居以前叫汨罗院。老夫人觉得名字不吉利,在宁夕嫁进来之前刚换的。
之所以“汨罗”,因为它临近盛宅最大的湖。
人工湖,是盛宅整个大园子的中心,湖挖得很深。端阳节后水草丰茂、荷叶碧绿,傍晚时薄雾空濛。
白鸟衔鱼,划破湖面,荡起一阵阵涟漪。
宁夕立在二楼的栏杆处,静看这一面大湖。
她有点出神。
“夫人,晚饭准备好了。”女佣在身后说。
宁夕回神,点头:“摆上吧。”
她这边刚坐下,院门被敲响。
佣人开门。
进门的年轻女子气质出尘,耳朵上戴红宝石的耳坠子,笑靥温婉。
“夫人。”
“三姨太,你怎么来了?”宁夕站起身。
不看僧面看佛面,三姨太是老夫人的人,宁夕哪怕再想立威,也要尊重老夫人。
打狗还得看主人。
宁夕尽可能不叫人挑错。
“夫人,老夫人说小厨房今晚做的莲子羹很好。梅雨天闷热,吃些清热的,心里舒服。
特意叫了我来,看您这边吃饭了没。若是没有,就去尝尝。”三姨太笑道。
她容貌清雅,圆眼樱桃唇,衣着颜色浅淡,只用红宝石耳坠子,做点睛之笔。
似一朵开在暖春中的小白花,温柔娴雅又沾染一点红宝石的芒,令人心醉。
比起热z辣跋扈的二姨太繁繁,三姨太徐雪慧各方面都像大家闺秀,不容小觑。
“我还没吃,这就去了。”宁夕道。
她没更衣,随意拿了一条雪绸长流苏的披肩,和三姨太徐雪慧一起出门。
老夫人的院子,在盛家老宅最中心,也是大湖的正西面,临水而建。
宁夕的摘玉居在最南边,和老夫人相邻不远,都是老宅位置最好的院子。
一妻一妾沿着湖边青石小径,缓慢而行。
“夫人在国外念的什么书?”三姨太问。
宁夕:“我学的是建筑。”
“盖房子?”
“我主攻方向是城市规划。”宁夕道。
三姨太:“夫人真了不得。”
两人闲聊几句,到了老夫人的院子。
老夫人穿淡紫色中袖旗袍,高贵又端庄,眉宇间还有当家主母的杀伐果断。
宁夕叫了声“姆妈”,坐到了老夫人身边。
三姨太帮衬安箸。
“阿慧也坐下,一起吃饭。”老夫人道,又看宁夕的脸色。
宁夕微微笑着:“坐下吃饭吧。”
老夫人很满意。
三姨太徐雪慧坐在老夫人的左手边,替她布菜。
“……夕儿,你过门也有些日子了。家里的管事对牌和钥匙,姆妈打算都交给你。”老夫人说。
宁夕知道这是试探。
老宅上上下下至少三百人,内宅总管房有四名大管事,他们与盛家息息相关。
总管房往下,十几个“小衙门”,什么账房、库房、厨房等,每一层的人事都特别复杂。
一个不慎,不仅仅闹笑话,甚至可能造成大事故。
宁夕知道,现在是老夫人自己管家,三姨太徐雪慧帮衬她理事。
儿媳过门,管家的权力交接也需要时间,有些可能两三年。
盛宅的复杂在于,三姨太徐雪慧在老夫人身边十年了,她有威望,也懂各处的人际调用。
宁夕贸然接手,做得好,和三姨太齐平,并不能突显她的地位;做得不好,还不如三姨太。
“姆妈,我身体不算很好,恐怕将来子嗣艰难。我想先调养几个月,适应新环境。”宁夕说。
她既没有答应,也没有拒绝。
她用了“调养身体”作为借口。这个借口,老夫人还不能反驳,因为作为正妻,为家族添子嗣是大事。
徐雪慧不动声色瞥了眼宁夕,又快速低垂视线。
老夫人笑道:“你这个孩子,看着是单薄。”
“我嫁过来后,回娘家时,祖母和母亲都夸我脸色红润了很多。都是姆妈养得好。”宁夕趁机拍马屁。
老夫人笑容越发浓郁。
婆媳间的第一次“试探”,被宁夕轻易化解了。
晚饭后,宁夕回去,老夫人就和徐雪慧聊起她。
“她没有那些时髦千金的天真。你在她面前,处处谨慎些。”老夫人叮嘱徐雪慧。
徐雪慧道是。
她欲言又止。
老夫人:“你想说什么?”
“姆妈,督军至今也没到她房里过夜。”徐雪慧说,“他忙完了,就歇在别苑。”
又道,“是否派人请他回来?他总不能这样冷落夫人。”
老夫人沉吟。
“明日派个人去别苑,叫他回来一趟。”老夫人说。
徐雪慧道是。
她从老夫人处回去,到了自己的院子,立马吩咐佣人连夜更换帐子与被褥,又把室内仔仔细细打扫一番。
“督军要回家了吗?”佣人问。
徐雪慧笑了笑:“老夫人会请他回来住几日的。”
说罢,她笑容又有点苦涩。
她明明处处比繁繁优秀,还比她漂亮,为何就是拢不住督军的心?
盛谨言的别苑,守卫森严,门口的哨楼日夜有人当值。
二楼书房,他与朋友抽雪茄闲聊,手边的白兰地酒杯已经空了。
老宅佣人来传话,叫他明日回去一趟。
副官如实转告。
盛谨言拧眉。
“不想去老宅?”他的挚友程柏升问他。
盛谨言:“明知故问。”
“都结婚了,逃避毫无用处。”程柏升说,“我听你的副官长说,你的新夫人,打了你的二姨太一枪。”
“糟糕的枪法。”盛谨言道,“宁家的人都这个德行,没什么本事却爱显摆。”
前些日子,繁繁告状,说她在路上偶遇宁夕,宁夕一言不合打了她一枪。
盛谨言看了枪伤。
不管怎么打,都不至于打那么差。
“你喜欢枪法好的女人,真是怪癖。”程柏升道,“女人会玩枪,失了女子娇媚,本身就怪异。”
“你不懂。”盛谨言说。
“苏月儿也不爱弄枪。”程柏升又道。
盛谨言狠狠看了眼他,警告之意很明显。
除了程柏升,没人敢在盛谨言面前随意提起死去的苏月儿。
苏月儿性格柔,最厌烦打打杀杀的。
盛谨言迷恋苏月儿,同时又很喜欢会枪法好的女人,这点矛盾叫程柏升也费解。
第二天,盛谨言起床后就去了军政z府开会。
“礼物送去老宅。告诉老夫人,我这些日子忙,暂时不回去。”盛谨言吩咐家里副官。
副官应是。
繁繁听到了。
盛谨言一走,繁繁对副官说:“礼物我去送,去备车。”
宁夕与姚文洛狭路相逢,今晚必有一伤。
她每次遇到姚文洛,都没好事。
在盛谨言跟前,姚文洛一口一个“阿裕”,让宁夕明白:姚文洛在苏城上流社会社交的好名声,可能来源于狐假虎威。
谁敢得罪一个有可能成为督军夫人的千金?
哪怕宁夕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上,也是摇摇欲坠。
“督军夫人”的身份,并没有给宁夕增加多少筹z码,尤其是督军本人在场。
“装怂。”宁夕当即在心里给自己定下了战略。
忍她、让她,等将来自己地位稳固了,再收拾她。
宁夕犯不着为了她,和盛谨言闹僵,留下更坏的印象,让自己和家人都处于危险中。
“下车。”盛谨言却突然说。
宁夕:“……”
让她下车,换姚文洛上车?
饶是有了准备,宁夕脸上也是一阵火辣辣的,很尴尬。
盛谨言明明可以自己下车,去乘坐姚文洛的车,或者叫副官重新开一辆车来。
宁夕心里一万个不情愿,动作却麻利,不愿意再生事端。
她下了车,堪堪站定,听到车门一响,盛谨言从另一边也下了汽车。
他从车头绕过到宁夕这边,不待宁夕有什么反应,他揽住了她肩膀。
宁夕:“……”
盛谨言就这样,揽住她往前走了几步,对副官说:“程阳,你送姚小姐去赏灯。”
又对姚文洛说,“坐我的车,别客气。程阳会叫人清场,没人会打扰你。”
姚文洛脸色骤变。
她几步过来,绕过车灯,站在宁夕和盛谨言面前:“阿裕,你说过了去陪我看灯的。”
“我没说过这话,我只是答应了一个要求。”盛谨言说,“你想去看灯,我满z足你。”
“我要你陪我!”
“这是两个要求。”盛谨言道。
姚文洛呆住。
宁夕也微讶,心想他居然耍诈。下次督军答应点什么,宁夕一定要问清楚,不能吃这种哑巴亏。
姚文洛恃宠而骄,当即要拉盛谨言的袖子:“阿裕!你不能这样对我,我不想一个人去!”
“我会安排人陪你,十个八个不够,一百个也行。”盛谨言道。
他依旧揽住宁夕的肩。
中秋夜不寒,宁夕穿一件丝绒旗袍,披肩拿在手里。她的衣衫不算厚,盛谨言的衬衫更薄。
他体温总是很高,暖融融的,宁夕被他这样搂抱着,他的温暖一阵阵透过衣衫传递给她。
她头皮发麻,又不敢动。
盛谨言摆明了借她的手,劝退姚文洛。
他应该对姚文洛没什么意思,却又不便撕破脸,伤了他和姚师长的情分。
他把宁夕当挡箭牌。
宁夕并不介意。
她有价值,就意味着她有机会;而她没有被姚文洛欺负,还能趁机摆一个恶毒嘴脸,她更乐意。
“督军,时间也不早了,咱们别耽误了吧?”宁夕微微扬起脸,去看盛谨言。
盛谨言低头。
月色下,两人的面容有一种温润的朦胧。
距离太近,呼吸相闻,而盛谨言居然一时没有收回视线,就那么定定看着她。
宁夕也没低头,与他对视。
——在姚文洛看来,这是何等的情真意切。
姚文洛要气死。
宁夕想到这里,牵动唇角,微微笑了下,眼睛轻轻一弯,低声又叫了声:“督军?”
盛谨言开口:“嗯,咱们先走。”
姚文洛恼了起来。
“阿裕,你不能这样对我。”姚文洛怒指宁夕,“宁夕,你故意使坏,阿裕不会上你的当。”
盛谨言立马板起脸:“不要这样说我夫人。”
他一旦沉脸,姚文洛也怕他了,嚣张表情维持不住,一改方才的跋扈:“阿裕,你根本不了解这女人的真面目。”
“我了解得很。”盛谨言道,“我自己的夫人,从头到脚我都了解。”
姚文洛泫然欲泣。
副官开了另一辆汽车出来,盛谨言和宁夕离开了。
宁夕舒了口气,心情舒畅不少。
她真怕面对姚文洛时,被损体面,很丢人。
还好,现眼的是姚文洛。
宁夕安静坐在汽车里。
盛谨言坐在另一边,看不出情绪,也是一言不发。
车子很快到了宁宅门口。
“督军,我这就进去了。”宁夕开口,“五日后您不用来接,我一早就回去。您放心,我不会惹姆妈生气,在老宅我会做个好媳妇。”
盛谨言嗯了声,平淡得毫无起伏。
宁夕下车。
她刚下车,车门才关上,盛谨言就催促司机发动汽车离开,一刻也不想在宁家门口待。
认真算起来,宁夕和他结婚四个多月了。
他不仅拒绝和她同房,也拒绝到她娘家。
他还没有见过岳父岳母。
情况特殊,宁家也不指望,宁夕更加不指望了。
她高高兴兴去敲门。
她突然回来,先是把家里人吓一跳;等她解释原委,家里人人欢喜,急急忙忙腾位置给她。
她大嫂起身,去吩咐佣人打扫宁夕的旧院子,换浆洗干净的床单被褥。
二嫂则说有好东西留给她。
宁夕被热闹包围着,一颗心暖融融的。
她家和盛宅不同,一家人感情极好。
“……姚文洛也吃瘪?”
二嫂金暖到宁夕的院子不走,两个人坐下吃点心喝咖啡,打算聊一夜。
宁夕特意把方才发生的事,告诉她。
金暖畅快不已:“督军真厉害!宁夕,督军是不是喜欢你?”
宁夕:“这话你在家说说得了,别出去乱讲。”
“他凭什么不喜欢你?苏月儿我也见过,还没有你漂亮。”金暖说。
宁夕:“你消停,别给我闯祸。我现在处境很不好,你说这些话,只是叫盛家越发忌惮我。”
金暖叹了口气。
她现在已经知道宁夕结婚的原因了,心疼极了。
“他迟早会喜欢你的。”金暖给她鼓劲。
宁夕:“但愿吧。”
“你也会盼他喜欢你吗?”金暖又好奇,“我以为你没有这方面的想法,只想做督军夫人。”
宁夕:“你是不是傻,他不喜欢我,我做什么督军夫人?那只是空壳。”
金暖:“你会喜欢他吗?”
“我们的关系,不存在这样的感情交换。他是上峰,他的喜欢关乎我生死;我是下属,我的忠诚就是对他最大的喜欢。”宁夕道。
“女人对男人的喜欢呢?”
宁夕:“……”
一派天真的金暖,只适合嫁给宁夕那憨憨的二哥。
宁夕和盛谨言的婚姻,是权力争斗过程中,两方妥协临时构建的桥梁。身在其中的两个人,就注定不能是普通的男女。
她从来没把盛谨言看作一个普通的男人。
大概在盛谨言眼里,宁夕亦不是普通女人。
宁夕:“姚小姐太客气了,我高攀不起。”
姚文洛:“……”
哪怕宁夕态度不太好,姚文洛还是坚持坐了一会儿,没话找话和宁夕闲聊。
她还问宁夕,“你嫁过来有段日子了,还没有怀孕吗?”
宁夕眼睫一敛:“没呢。”
“是怎么……”
“姚小姐,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,打听这话合适吗?”宁夕抬眸,瞳仁雪亮,似开刃的剑。
姚文洛下意识一瑟缩。她实在敌不住,想要走。
一杯茶喝完,姚文洛站起身,还不忘对宁夕说:“我真心愿意和你摒弃前嫌做好朋友。
宁夕,也许你不信任我,日久见人心。阿裕就这么些亲人,我低声捧着你,是不愿意阿裕难做。你思量思量我这话。”
说罢,她转身走了。
宁夕没什么反应,她身边的女佣和管事妈妈都气到了。
“夫人,您听听她这话!您正经的小姑子都不敢这么托大,她算什么?”女佣说。
宁夕微微沉吟,半晌才道:“她来干嘛?”
“谁知道呢?”
“我认识的姚文洛,可没这么低姿态。”宁夕道。
她把姚文洛方才的一举一动,全部回想了一遍。
“曹妈妈,您回趟宁宅,替我搬个箱笼过来。”宁夕说。
“夫人要搬哪个箱笼?”
宁夕出嫁的时候,娘家准备的陪嫁极其丰厚。不过,她还有些东西没搬。
“放在一楼第二间库房的,装了皮草的箱笼。”宁夕说。
她有很多的皮草,长款、短款不计其数。陪嫁的时候有两箱笼,家里还有。
“您要穿皮草吗?”曹妈妈问。
宁夕摇摇头:“去搬过来吧。不用张扬,有人问,就说是我的旧书。”
曹妈妈道是。
她复又上楼。
没过半小时,老夫人那边来了女佣。
“老夫人请您去吃饭,今日有客。”女佣说。
这个客,无疑是姚文洛。
姚师长在军中地位高,连带着老夫人对姚文洛也器重。
宁夕换了身衣裳,赶去了老夫人的院子。
她到的时候,盛长殷、三姨太徐雪慧也在。老夫人被围坐中间,笑容灿烂,被姚文洛逗得开怀。
“……阿裕又去营地了,他一年到头忙得很。听说北城大总统府的特派员,一直找他的晦气。”姚文洛说。
老夫人:“这事我们也耳闻了些。”
“我阿爸说了,没啥大事。咱们受大总统府管制,大总统府更怕阿裕一怒之下划江而治。”姚文洛道。
老夫人:“也是。”
“所以没什么大事,苍蝇嗡嗡吵人烦,您别替阿裕担心。”姚文洛又道。
听她的口风,好像她才是盛谨言的妻子。
宁夕进来,三姨太徐雪慧看了眼她,微微笑着:“夫人来了。”
姚文洛一瞬间笑意收敛。想到什么,又刻意把笑容抬出来。
“宁夕,坐这里。”
姚文洛主动腾了位置。
宁夕看向老夫人。
老夫人含笑点头,宁夕这才坐下。
“下次阿裕回城,我也来吃饭。反正您叫我别见外,我当真了。”姚文洛说。
老夫人的笑有点勉强:“自然了。”
“我一向不太计较。宁夕知道我的,我们从小玩到大。”姚文洛又说。
宁夕:“这倒没有。我和姚小姐不算特别熟。只不过,姚小姐跟谁关系都好。”
盛长殷看一眼宁夕,眼睛里有点笑。
她似乎也不是很喜欢姚文洛。
老夫人怕她们吵起来,吩咐开饭。
吃了饭,姚文洛去教盛长殷弹钢琴,老夫人歇午觉,三姨太帮衬老夫人和管事们对账。
宁夕也回到自己的院子。
半下午,她一直在院子里挑,把所有的短款皮草都拿出来。
“这件呢?”
“不是。”宁夕摇摇头。
“这个呢?”
宁夕:“……”
当差很苦,尤其是她的两个上峰相互不对付,脾气—个比—个差。
宁夕耳边还有盛谨言那句“滚下去”,语气清晰印在她耳膜上。
她去探病,恐怕他见了更生气,病上加病。
“姆妈,我知道您担心儿子。不如叫三姨太陪着您,去看看督军?”宁夕说。
老夫人脸色—沉:“我的话,你要反驳?”
宁夕:“我恐怕督军不愿意见到我。他正生病,心情不好,因为这个生气的话,往后我连督军府大门都进不去。”
“他为何不愿见你?”老夫人问。
宁夕就把前几日发生的事,——说给她听。
尤其是她半路上、黄昏时,被盛谨言扔在路上,重点讲述。
还说了他叫宁夕滚下车。
宁夕当时尴尬得想哭。如今提起来,口吻闲淡。
老夫人却—时无语。
她对宁夕恨铁不成钢:“你没事提苏月儿做什么?老虎屁股你也摸,自己找死吗?”
—旦成功了,不是夸宁夕有能耐,而是说盛谨言有了孝心。
失败了,就骂宁夕不会做事。
宁夕的父母从不这样对她,他们不会把任何过错随意推在她头上。
“都是我不好。”宁夕低垂视线。
老夫人深吸好几口气,沉默片刻,又叫宁夕打电话给程柏升。
宁夕没办法再推,只得去打电话。
“……您来吧。”程柏升在电话里说,“我派车去接。”
“督军病得很重?”
“没什么大碍,您来看看就知道了。”程柏升道。
宁夕:“老夫人很担心。”
“老夫人前日来了督军府,督军说生病,怕过了病气给她,没见她。”程柏升解释。
宁夕:“……”
怪不得老夫人非要宁夕去。
亲妈都吃闭门羹,宁夕算是个什么东西?
程柏升还巴巴叫她去,无非是多—个人给盛谨言出气。
“督军今日好了些,可以来探病。”程柏升又说。
宁夕挂了电话,回到老夫人的院子,如实转告。
“那你去吧。”老夫人道。
宁夕没动:“姆妈,不如做—些督军小时候爱吃的东西,叫三姨太送去。我断乎不能去,他现在看到我烦。”
老夫人:“也是。”
“惹狠了他,他以后再也不愿见我了。叫三姨太去吧,三姨太最近没惹他。” 宁夕又道。
老夫人吩咐下去,做了—碗汤和两样点心,叫三姨太徐雪慧送去督军府。
徐雪慧更衣,换了件浅绿色的夹棉旗袍,外面是白色风衣,拿了食盒出发了。
程柏升回到内书房,瞧见盛谨言在看文件,问他:“药喝完了?”
盛谨言:“你盯那么紧,烦死人。”
“跟你说个不烦的,老宅—会儿有人来探病。”程柏升说。
盛谨言表情—顿。
“她特意打电话问我,我说你没事,叫她来。”程柏升又道,“你给我个面子,别把她拦外面。”
“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盛谨言瞥他—眼。
“她打电话问我的,不敢问你。可怜巴巴的。我最看不得可怜人,同情心发作了。我许诺了她,—定会让她见到你。你不能叫我言而无信吧?”程柏升说。
盛谨言:“废话这么多!”
又道,“我什么时候不见老宅的人?老夫人来,我是病得太重怕她多心。”
盛谨言之前视察,行程太紧,累得不轻。加上深秋忽冷忽热吹了风,紧接着就骑马。
那天姚文洛打电话给他,他明显不太对劲,—直抽烟压着。
去孟氏洋行打人的时候,他其实—直在发低烧。
也不知怎么动了怒,心情不好;还以为打完人就回来,又不知因为什么事,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到家。
回到官邸时,嘴唇都白了。
盛谨言在军政z府说一不二,“老臣”们被他打压得一个个抬不起头,以至于他在军政z府的时候,特随意。
一件旧军裤,松松垮垮没形没款的,因他身段挺拔,愣是不显落魄,反而别样不羁;衬衫也旧,袖子挽得老高,一边进门一边解纽扣。
瞧见宁夕,他解第四颗纽扣的手停住,剑眉微蹙:“有事?”
宁夕也不愿意见他。
和他打交道,她不太敢痛快喘气,始终被压制着,直不起腰。
“督军,那晚您拉我打牌的事,姆妈知道了。”宁夕开口说。
盛谨言正不情不愿把第三颗纽扣扣回去,闻言抬眸看她:“你什么意思?”
一旁陪坐着的程柏升也看向宁夕。
“老宅以为我得到了您的另眼相待,特意叫我来问问,您中秋节回不回去吃饭。”宁夕说了来意。
她开门见山,没有兜圈子,让盛谨言心里舒畅了几分。
他讨厌绕弯。
他坐下先点烟。
深吸两口,眉梢略有略无抬了抬:“是老宅为难你,还是你借用我在老宅自抬身价?”
——吹牛收不回来,需要他去救场。
宁夕垂着眼睫:“您上次警告我了,我都认真记下,绝不敢造次。的确是老宅听说了这件事。”
盛谨言又抽两口烟。
一截烟灰,颤颤巍巍要落未落,眼瞧着就要从他半敞的衣领掉进去。
宁夕的视线,正好在那烟灰上,慢半拍才发现自己正在看他的唇。
他的唇不厚,唇形很好看,衔着香烟的弧度也漂亮。
她收回视线,又怕他被烟灰烫到了,大发脾气,今天这事彻底谈崩。
她起身拿了水晶烟灰缸,递到他跟前。
顺势在他旁边沙发坐下。
态度殷勤而小意。
盛谨言掀起眼皮看她一眼,手指微动,烟灰落入了她双手捧着的烟灰缸里。
纤细的手,凝雪般的腕,捧着透明烟灰缸,画面美丽得叫人眼前一亮。
盛谨言是个俗人,他看到了赏心悦目的画,心情也不错。
“行,你回去告诉姆妈,我中秋节去吃饭。”他道。
宁夕:“好。”
买卖谈成,见好就收。
宁夕没想到“初战”如此顺利,打算维持好这成果,绝不留下来添堵——那晚她要是没跟盛谨言去吃宵夜,打牌结束就溜,绝对会留个好印象。
“督军,我不打扰,先告辞了。”宁夕说。
盛谨言却问:“几点了?”
宁夕毫不迟疑:“十一点半。”
“饭点了。吃了再走。”他道。
宁夕眼角跳了跳。
上次被骂,就是他非要吃宵夜引起的。
宁夕:“不了督军,姆妈还等着回话。”
盛谨言站了起来:“我去打个电话给她。你留下来。柏升,叫人准备午饭。”
程柏升道好。
他白釉似的面庞上,有善意与鼓励,对宁夕说:“留下吃饭吧,督军府厨子手艺不错。”
宁夕只得点头。
盛谨言起身要出会客室,副官长程阳走过来,低声跟他说:“督军,书房线上有电话,江小姐打的。”
盛谨言二话不说,立马出去,脚步十分迅捷。
宁夕只感觉浑身重量轻了大半。
什么江小姐啊,简直是活菩萨。
程柏升打量她半晌,笑道:“你怕谨言?”
“谁不怕他?”
“谨言没那么可怕。”程柏升说。
宁夕给了他一个很无语的表情。
在苏城,人人都知道督军从小混不吝,手段狠辣。
上次两个小地痞调戏宁夕,他把一个打得半死,另一个刺穿眼球,不知能否活下来。
还有宁夕的父兄,差点就因盛谨言一念之差死在平乱前线。
他很可怕。
可他也实在太强大了,宁夕想要对付他是蚍蜉撼树,就只能乖乖做好“督军夫人”,慢慢想解决办法。
程柏升则被她的表情逗乐,笑了起来:“跟我来吧,餐厅在这边。”
副官很快摆好了午饭。
宁夕和程柏升有一搭没一搭聊天,盛谨言一直没从书房出来。
等了半个小时,程柏升对宁夕说:“我们先吃,他估计临时有事。”
宁夕巴不得。
和盛谨言吃饭,会消化不良。
她与程柏升吃了起来。
程柏升问她哪一道好吃,她觉得都挺好吃。
吃完了,盛谨言也没露面,和江小姐的电话一打就是一个钟。
宁夕抓紧时间起身告辞。
程柏升看得出她急忙想走,就道:“我送你。”
宁夕便觉得程柏升是个好朋友,知道旁人的难处,不叫她等。
直到出了督军府的大门,上了自己汽车,宁夕才重重舒一口气。
浑身枷锁都脱了。
程柏升送完宁夕,回来时瞧见盛谨言刚到餐厅。
“你们吃完了?”
“留了两样你爱吃的菜,我叫厨子去热一下。”程柏升说。
盛谨言环顾一圈:“宁夕呢?”
“她吃完走了。”
“我还有事跟她说,跑那么快,我又不会吃了她。”盛谨言的情绪,到这会儿已经很不悦。
像是有件事没做完,不上不下卡着他。
程柏升:“你别不讲理,是你冷落她。她有事找你,就来军政z府;你有事找她,去老宅。”
“下次再说。”盛谨言摆摆手。
宁夕回到老宅,等了两天才告诉老夫人,盛谨言答应中秋节来吃饭。
老夫人惊讶不已。
徐雪慧也有点吃惊,然而却没有十分意外。
来不来,还两说。
盛谨言逢年过节都忙,有时候军中还有会。
时间很快到了中秋节。
民主政z府后,不准守孝,老宅不用替去世的大帅守着,去年中秋节就很热闹,今年更热闹。
老夫人请了苏城最有名的戏班,两位名震天下的名角来唱堂会。
“大嫂,听说你特意请了大哥来吃饭?”一个堂弟媳妇问宁夕。
宁夕:“督军是答应了的。”
堂弟媳妇声音挺大的,笑语连珠:“还是你有面子,要是旁人去请,大哥断乎不理。”
又说,“再过些时日,你叫大哥不要去祭拜苏月儿,他也会听你的。”
宁夕微微沉了脸。
其他人在旁边,侧耳听这边的热闹,没有对堂弟媳妇的“捧杀”出声。
“大嫂,还是你有本事,能把男人管得服服帖帖。咱们妯娌之间,这本事你得教教我。”
她这些话,膈应人,却没到可以发火的程度,因为她始终笑盈盈的。
宁夕要是发脾气,反而是她较真、没有容人之量。
哑巴亏很难吃。
“大哥什么时候到?”堂弟媳妇又问。
徐雪慧一直坐在旁边,慢悠悠喝一杯茶,没往这边多看一眼。
“我什么时候到,还需要跟你汇报?怎么着,以后家都给你当,祖宗牌位全撤了,你坐上去独享香火?”
旁边突然有人说。
宁夕:“……”
盛谨言最擅长神出鬼没的,把宁夕吓一跳。
她都没留意到他何时到了。
堂弟媳妇脸色发僵,吓得一动不动,伶牙俐齿的她,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也是欺软怕硬的主。
徐雪慧眼底闪过一抹诧异,急忙迎上来:“裕哥。”
宁夕突然看到了盛谨言。
盛谨言不是一个人来的,而是一群人。
他一改往日不羁,穿着特别正式:德式的军装,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,军靴不沾半点泥土。
胸前的勋章,也是擦得锃亮,阳光下熠熠生辉。
——宁夕在结婚前邂逅他,替他修车,他从外面回来,也是如此装扮。
在某些特别场合,他也会打扮得很隆重。整个人气质大变,英武而贵气。
他身边跟着程柏升,也是一整套的军装。
除了程柏升,另有几个中年人,和宁夕父亲差不多年纪。
还有繁繁。
繁繁穿一件大红色绣金条牡丹的旗袍,如繁花盛绽,挽着盛谨言的胳膊。
他们都瞧见了宁夕。
宁夕神色微僵。
盛谨言脚步一顿,略微沉吟后,朝这边走了过来。
宁夕快速胡乱擦了眼泪。
“……闻特派员,你来苏城处处找茬、无事生非也有段日子了,如今居然欺负我夫人?”盛谨言立在闻蔚年面前,眉梢一挑,暴戾倾斜而下。
闻蔚年的脸更沉:“督军真是颠倒黑白!我奉命查案,你一直不配合,处处刁难,竟敢说我无事生非?”
“我哪里没配合?”盛谨言冷冷道。
闻蔚年的火气压不住:“你哪里配合了?”
盛谨言:“大事上姑且再论,你有什么资格惹我夫人?哪怕你爹站老子跟前,也得客客气气,你算个什么东西?”
闻蔚年:“你真是玩一手好计谋,叫女人背锅。小小地头蛇,卑劣无耻。”
两人对骂,几乎要打起来。
程柏升出面,将盛谨言拉得后退几步。
同时,程柏升脸色端肃看向闻蔚年:“闻先生,消消火。你差事办不成,也没办法回去交差。”
“我差事为何办不成,还得问你们。”闻蔚年说。
“你问我,那我回答你:因为你草包,无用。学了点洋知识,就猪鼻子插葱,装什么象!”盛谨言说。
程柏升:“……”
他白劝了。
“你有本事,回京去告状,叫你爹联合其他军阀出兵攻打老子。你想在老子的地盘摆太子爷威风,打错了算盘。”盛谨言道。
闻蔚年:“小小池塘,也就是蛤蟆乱叫称王。你想让我摆威风,我还嫌损格调。”
程柏升:“……”
身后有人出来,是闻蔚年的人,拉住了他。
闻蔚年不怕盛谨言,他身边的人却是怕得要死。
程柏升劝盛谨言,其他几个人也劝,包括繁繁。
繁繁依偎在他身边:“这事因夫人而起,她没事哭什么?受了多大委屈。”
她这话一说,原本被盛、闻两人吵架而忽略的宁夕,再次成为焦点。
宁夕还没说话,盛谨言眉头一拧,威严看了眼繁繁:“你放什么屁?老子的地盘,夫人想怎样就怎样。”
繁繁:“我、我不是这个意思,督军,我不会说话。”
她的嚣张,都是盛谨言不在,或者盛谨言心情好的时候。
盛谨言一板脸,她比徐雪慧还怂。
“不会说话就闭嘴,夫人也轮得到你说?”盛谨言又道。
繁繁低声应是,面颊尴尬而扭曲着。
宁夕始终沉默。
闻蔚年被人拉进去了,程柏升也把一行人带进了餐厅。
宁夕和盛谨言立在门口。
他打量她。
宁夕微微咬唇。
“给你。”他突然从腰上解下枪匣子,把一支手枪递给宁夕。
宁夕:?
“枪法那么好,别浪费了。看谁不顺眼给他一梭子。宁可叫旁人流血,也别自己流泪。”盛谨言说。
宁夕:“……”
不是这么一回事。
偏偏她又没办法解释。
盛谨言没为难她,还送她一把枪,摆明很维护“督军夫人”的地位,宁夕把枪用力握紧。
“多谢督军。”她道。
盛谨言又问:“来这里做什么?”
“和我哥哥们吃饭。”
盛谨言听到她哥哥们,眉头忍不住蹙一下。
“去吧。”他道。
他先进去了。
宁夕去汽车里拿了两位嫂子的披肩,又把盛谨言的手枪放在自己的手袋里,这才上楼。
她已经整顿好了情绪。
这天回去,程柏升还在劝盛谨言,别和特派员较劲。
“赶紧打发闻蔚年走,才是正经事。”程柏升道。
“不是我不肯,他咬上了不松口,非要把邮轮爆炸的事,按在咱们头上。”盛谨言点燃一根烟,深吸两口。
“邮轮的事,你做得太过了,不应该在近港动手。”程柏升说。
盛谨言:“做都做了。”
程柏升:“……”
北城大总统府这次下了血本,居然把“太子爷”派出来了。
这个太子爷很较真,又不能暗杀了他,只得捏着鼻子忍。
盛谨言很多年没受过这种闲气了。
“……宁夕今天怎么回事?”程柏升突然又问,“她和姓闻的,好像认识。”
盛谨言:“管她呢。”
“她是你夫人,也许她可以帮上忙。”程柏升说。
盛谨言:“她是宁家的人。”
“也可以是你的人。”程柏升说,“说真的,你不心动吗?她那么漂亮。”
宁夕不管是五官还是身材,都格外出挑。
“她是宁州同的女儿。”盛谨言又吐了一口烟,“我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。”
“夫人就这样摆着?”
“夫人是夫人,女人是女人。我肯摆着她,已经足够尊重她了。”盛谨言道。
程柏升只得转移话题。
聊完正事,又提到了闻蔚年。
程柏升:“他和宁夕有点交情。我去帮你查查,他们俩什么关系。”
盛谨言:“宁夕不敢背叛我,她是个聪明人。不需要查,跟我没关系。”
“你不好奇?”
“一个人跌入深渊,都是从好奇开始。她是督军夫人,摆在这个位置上,这辈子不出大事就不会改变。我不需要对她好奇。”盛谨言道。
程柏升:“……”
宁夕在家里住了五日,自己回老宅去了。
她给老夫人和小姑子、几个婶婶都带了礼物。
老夫人特意叫了她去,问她和盛谨言相处得如何。
宁夕如实说:“督军那晚有事,送我回娘家了,而后一直没见到他的面。”
老夫人:“他有什么事?”
“我没敢问。”宁夕说。
老夫人大失所望。
盛谨言在客厅沙发里坐定。
他掏出烟盒,宁夕接了他的火柴,替他划燃。
盛谨言凑近几分,嗅到她身上淡淡馨香。
他深吸一口,烟草气息立马把那股子女人的甜香盖住了。
“今天的事,给我理一遍。”盛谨言轻吐烟雾,“你敢说一个字的谎,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宁夕微微咬唇:“督军,您这是怀疑我?”
盛谨言眉目一横:“不说?”
“说!”
宁夕就把姚文洛最近频繁出入盛宅,还想要做二夫人的事,告诉了盛谨言。
又说她的人打听到,三姨太徐雪慧派人给姚文洛递了好几次信。
“……我才接了厨房的账本,都没有拿到对牌和钥匙,三姨太就不安,找个人给我使绊子。
姚小姐想做二夫人,我想这件事您和老夫人未必同意。总归是麻烦事,我就凑一堆处理了。
三姨太的确冤枉,回头我送她一支翡翠镯子赔礼。”宁夕说。
盛谨言慢慢吸烟。
烟雾弥漫了他的眸子,他神色莫测。
宁夕还以为他不会开口说点什么,他突然说:“你还挺谨慎的。”
又说,“宁州同也是个很谨慎的人,还时不时要对我说教,很烦人。什么事,我心里都有数,不需要那么小心。”
宁夕:“……”
好好好,又连累父亲。
她真是天下第一不孝女。
“……不过,有些时候谨慎并非坏事。今天这仗,打得漂亮,没给我丢脸。”他又道。
宁夕意外。
她没想到,他对她父亲的评价居然变了。
虽然只是口头一变,宁夕还是看到了曙光,心中大喜。
太过于喜悦,她的笑容遮掩不住,一时有点痴傻盯着他乐。
盛谨言却一错不错看她。
他的目光太过于深沉,宁夕的欢喜散了好些,笑意收敛。
“督军,吃饭吧?”宁夕瞥见曹妈在门口给她打手势,知道饭菜摆好了。
“嗯,吃饭。”
这顿饭吃得还算开心,盛谨言意外好说话,也没挑剔大厨房的菜难吃。
饭后,盛谨言要回督军府,宁夕还把自己的那盆芙蓉盆栽送给了他。
因为他在饭桌上难得开了个玩笑,说他今天帮了她,她如何感谢。
宁夕就说送个礼物。
盛谨言则说要个很贵重的礼物。
宁夕只得把花搬下来,告诉他,晚秋芙蓉最矜贵,天下第一娇媚花,送给督军。
盛谨言哭笑不得,还真接了。
盛谨言坐在书房,对着一盆芙蓉花愣神。
有人轻咳。
他抬头,不知程柏升何时进来了,正忍笑望向他。
盛谨言看不惯他这憋笑的模样,眉头一紧:“你偷鸡了?”
程柏升:“我进来有一会儿了,去哪里偷鸡?”
又问他,“这花漂亮吗?”
盛谨言拿出烟盒,扔了一根给他,自顾点上:“废话,芙蓉没有不漂亮的。”
“这盆花,是不是格外漂亮?”程柏升接了烟不点,仍用打趣的口吻说他。
盛谨言警告瞥他一眼:“你有正经事吗?”
“我有,要不然也不会大半夜在这里。你好像没有,对着一盆花看了快半个钟。”程柏升道。
盛谨言:“你今天跟这盆花过不去?”
“你直接承认她漂亮,我便过去了。”
“我承认啊,天下第一媚,还有谁比它更美?”盛谨言道。
程柏升:“你真说花?”
“要不你去驻地拉练三个月。看你的样子,闲得发慌。”盛谨言冷冷说。
“公报私仇。”程柏升拉了椅子坐下,“宁夕送的?”
“嗯。”
“花这么惦记,对人没想法?”程柏升又问。
盛谨言用力吸了一口烟,烟雾笼罩了视线,他眸色深:“一个萝卜一个坑,她适合填在老宅正室夫人的位置上。”
盛谨言把宁夕送到了宁家门口。
汽车停稳,他对副官道:“你先下去。”
副官道是。
宁夕坐着,一万个心虚,不知如何狡辩。
她刚刚差点情绪失控,是靠着拼命抱着盛谨言,才没有让自己陷入虚幻。
可她的举动,也惹恼了盛谨言。
盛谨言摇下车窗,自顾点了烟。
香烟袅袅,幽暗中他的神色看不真切,只有烟火亮起时微微一瞬间的清晰。
冷漠、厌烦。
还夹杂一点火气。
“宁夕。”他叫她,似点兵。
宁夕也恨不能给他敬礼,坐得笔直:“在,督军。”
“不是有三分姿色,就可以肖想做我的女人。我为何娶你,外头人不知道,你是清楚的。”盛谨言声音冷。
宁夕攥着手指:“督军,我并没有肖想。”
“说一套、做一套,虚伪至极,你不愧是宁州同的女儿。”盛谨言语气里充满了厌恶。
宁夕咬住唇。
她该死,都是她的错,连带着父亲也被他羞辱。
“做好你的‘督军夫人’,安分守己,老宅该给你的待遇,我一分不少你的。
外头督军夫人的体面,只要你不作死、你们宁家识趣,我抬举你,绝不会拂了你面子。
宁夕,你要是还不满z足,可别怪我无情。你才几分颜色,就不知天高地厚了?”盛谨言最后几个字,说得很重。
每个字都似针,扎进宁夕的肉里。
她尴尬,又憋屈。
她知道盛谨言刻薄,却没想过自己这么快就要直面这份刻薄。
她下不来台,脸上火辣辣的,似被扇了一个又一个耳光。
可她错在先。
她缓了半晌,才让自己的情绪稍微稳定,声音也平和下来:“我记住了,督军。”
“下车。”
口吻仿佛扔一块垃圾。
宁夕立马打开车门,头也不回快步上了自家台阶,用力敲门。
她把大门敲得砰砰作响,值夜的家丁急急忙忙给她开了门。
宁夕闪身进去,带着一身的狼狈、委屈与疲倦,回了自己院子。
盛谨言把香烟吸完,招呼副官上车,他回了督军府。
程柏升在书房沙发里打盹。
“……是洪门的人,孟昕良手下小小香主,我已经叫人送去给孟昕良了。他会给你一个交代。”程柏升醒了醒神。
他喝了两口水,瞧见盛谨言一屁股坐在太师椅里,满脸不高兴,不解:“还生气?”
不是都打了人?
一般情况下,他不怎么记仇,打过了就气消了。
“不是气那个。”盛谨言示意程柏升给他倒酒。
程柏升打开酒柜,拿出威士忌倒了两杯,一杯送到盛谨言手边,一杯自己先喝了一口。
他的酒还没有咽下,听到盛谨言说:“你在场,宁夕看着挺端庄;你不在,浪得比交际花还轻浮。嘴脸难看。”
程柏升差点被酒呛到。
宁夕吗?
程柏升上次见宁夕,是在盛谨言的婚礼上。当时宁夕浓妆,程柏升也不知她长什么样子,只觉得她沉稳镇定,十分睿智。
今晚打牌,她更是处处透出她的好教养,又能力出众。
他离开这么一会儿,谨言对宁夕的评价,怎么滑落谷底?
“宁家的人,呵。”盛谨言冷笑一声,“我没看错他们。”
程柏升又喝了一口酒,才说:“是不是有什么误会?”
“你什么意思?我不值得宁家的女儿削尖脑袋钻营?”
程柏升:“倒也不是……”
顿了顿,他还是说了,“谨言,你对宁州同偏见很深。说真的,他颇有才干。”
“他野心大。”盛谨言说。
程柏升:“你年轻,手下这些老师长,每个人野心都大。相比较,宁州同是个挺聪明的人。”
“聪明人会想造反?”
程柏升:不是你逼得吗?
你都打了脸,还不许人家反抗?宁州同是你的下属,不是你的家仆。
哪怕是皇帝,面对位高权重的老臣,也是哭穷、拉拢,而不是硬碰硬。
“臣子”与“奴才”不一样。
一个君王手下全是奴才,这江山也坐不稳。
程柏升想劝,可盛谨言这会儿缺觉,又被宁夕气到了,什么都听不进去。
程柏升喝完酒放下杯子,告辞了。
宁夕回家后,把头埋在被子里,直到快要天亮才睡着。
睡梦里,还是盛谨言追着她骂的场景。
她一下子清醒,再也睡不着了。暑天又热,宁夕毫无精神,也没什么胃口,她两天才缓过来神。
她却没梦到闻梁予。
闻梁予去世后,宁夕消沉了大半年,而后也能打起精神过日子,接受了他已经离开的事实。
她也想梦到他,偏偏他不再入梦。
他似乎打定了主意,要宁夕忘记他,去过自己的新生活,故而梦里都不肯一见。
宁夕在娘家住了小半个月,眼瞧着快要到中元节,盛家老宅要祭祀,盛老夫人派人请宁夕回去。
“老宅祭祀的时候,督军会来吗?”回去后,宁夕问自己身边的人。
曹妈妈:“按说应该会来的,毕竟他是家主。”
宁夕:“……”
曹妈妈又问:“需要我出去打听吗,夫人?”
宁夕急忙道:“不用!”
她在盛家老宅的势力不深,她的人打探消息,其他人会知道。
万一传到盛谨言耳朵里,他以为宁夕故意打探他行踪,还是对他“不死心”,宁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。
宁夕自己端端正正的,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,盛谨言怎么说她,她都不在意。
转眼到了中元节,盛家老宅准备了纸马。
令宁夕高兴的是,盛谨言并没有来祭祀。
是盛谨言的二叔,主持了祭祖。
宁夕舒了口气。
曹妈妈告诉宁夕:“按说应该督军回来主祭的。可佣人们说,督军逢年过节要先去祭拜苏小姐。”
宁夕:“你打听的,还是随意听到的?”
“随意听到的。”
宁夕舒了口气:“以后关于督军的事,我不吩咐,你不能去打听。听到了可以告诉我,但别出去多嘴。”
曹妈妈道是。
宁夕才不管什么苏小姐,她只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,不需要见盛谨言。
然而,命运总是跟她过不去。
中元节祭祀,盛谨言没回来。
老夫人当时没说什么。老宅虽然习以为常,却也少不得闲话。
宁夕的小姑子,也是盛谨言的胞妹盛长殷,跟宁夕聊起了这件事。
“……中元节祭祀,祭的不仅仅是祖宗,还有阿爸。大哥不回来,姆妈伤透了心。”盛长殷说。
盛长殷今年十四岁,面颊饱满白皙,有双和盛谨言一模一样的眼,很有神采。
她有自己的院子,平时都在上学,放学后还需要练钢琴,很难碰到。
宁夕嫁过来三个月,只见过她两三次。
不过,小姑子跟三姨太徐雪慧感情好,宁夕是知道的。
她不愿意插z进去。小姑子不找她,她也绝不登门去讨嫌。
“督军往年回来吗?”宁夕端起茶,慢悠悠喝着。
她没搞懂小姑子用意。
平时都不见面,这会儿跑来跟她诉苦,莫名其妙。
“这是我们搬到老宅的第二年,之前都是住大帅府。后来帅府改成了督军官邸。”小姑子说。
宁夕:“去年呢?”
“去年大哥也去祭拜苏月儿了。”
宁夕:“……”
那你今年来跟我说,是指望我用督军夫人的身份去施压?
我算个球!
“……大嫂,我听说您回娘家那段日子,和大哥在外面过夜。”
宁夕一口茶差点把自己呛死。
外面热,明晃晃的日头,宁夕撑起一把遮阳伞去了老夫人院子。
三姨太徐雪慧也在,正在跟老夫人说话。
宁夕进来,微微沉脸。
老夫人微讶:“夕儿来了,坐下吧。”
又问,“怎么了?”
宁夕叫了声姆妈,就转向徐雪慧,“三姨太,你打听我和督军的事,可以自己来问我。你叫阿殷这么个小姑娘来问,适合吗?”
她声音不高,可表情严厉。
徐雪慧一惊,站起身:“我、我只是……”
老夫人眉头一紧:“怎么回事?”
宁夕就把小姑子的话,告诉了婆婆:“……她才十四岁,叫她来传这种话,用心太歹毒了吧?”
老夫人脸色不虞:“夕儿,你搞错了,这是我和阿殷说的。要是阿殷做得不妥,是我没教好。”
宁夕:“……”
一个试探,她一下子得到了两个消息。
第一,老宅的确时时刻刻盯着盛谨言。他那天凌晨五点送宁夕回府,被眼线瞧见了。
老夫人知道,徐雪慧也知道。
第二,老夫人很维护徐雪慧的面子。如果宁夕和徐雪慧起了冲突,老夫人会先替徐雪慧说话。
在老宅,宁夕这个“督军夫人”,就像盛谨言所言:识抬举,旁人就捧几分;要是得寸进尺,谁都可以踩一脚。
盛家步步深渊。
宁夕既然踏进来了,就没打算轻易放弃。
不战而退是逃兵,不是宁家女儿的做派。
“姆妈,那是我搞错了。三姨太,你别生气呀。”宁夕笑盈盈的,仿佛什么也没发生。
徐雪慧面颊微红:“夫人说笑了。”
老夫人也收起严肃:“坐下吧。”
徐雪慧紧挨着老夫人,和宁夕形成两阵对立。
宁夕对形势一清二楚,也不沮丧。
“夕儿,姆妈还想问问你,你那天和谨言一夜出去做什么?”老夫人问。
宁夕毫无保留说了。
打牌,结束后去吃宵夜,然后打了洪门的两个小混混,再回家。
一切都跟老夫人打听到的对得上。
老夫人有点泄气:“就这样?”
“是。”
“你也争气点。一个个的,都没能耐。”老夫人道。
宁夕:“……”
因为这件事,老夫人让宁夕去趟督军府,找盛谨言,请他到老宅过中秋节。
“他肯带你打一夜牌,是愿意亲近你的。你去找他。”老夫人说。
宁夕知道是烫手山芋。
盛谨言要是肯卖她这个面子才怪。
可宁夕也明白,她真正站稳脚跟,只有两条路可以走:得到老夫人的信任、怀上子嗣。
后者比前者难。
宁夕不需要斗败徐雪慧。她只需要能力在徐雪慧之上,得到老夫人的器重。
至于感情,老夫人偏袒哪一个,其实没那么重要。
实权才是最要紧的。
老夫人给她的任务,她必须完成。
“姆妈,我只能去试试看。能否成功,我没有把握。”宁夕说。
老夫人:“你就去试试,不成算了。他连祭祀都不回,还能指望他什么?”
宁夕低垂视线道是。
她离开后,徐雪慧给老夫人递剥好的荔枝:“姆妈,您叫她去试,有点为难她。裕哥连督军府大门都不会让她进的。”
老夫人:“试试吧,万一呢。谨言的脾气,我一点也摸不透。”
徐雪慧:“也只能这样了。”
回去路上,遮阳伞挡住灼热骄阳,宁夕眼睫下一片阴影。
她有点走神。
“老夫人和儿子的关系,居然如此差?”
宁夕没听说过盛家母子失和。
外头几乎没什么风声,也无人议论。
可短短几次交锋,宁夕已经看得出,盛氏母子的感情岌岌可危。
“盛谨言甚至纵容繁繁在老宅嚣张,有点借她给老夫人难看的意思。”宁夕突然想。
这对母子,真够复杂。
而三姨太徐雪慧,她和盛谨言的关系,似乎也没宁夕认为的那么好。
宁夕不怕复杂,越复杂越有她可钻的空子。
“我阿爸和兄长们的命都捏在盛谨言手里,谁的处境有我难?盛家才是坐庄的人,他们可以随时推翻牌局不玩了。”
宁夕最快站稳脚跟的捷径,就是怀孕。
一旦她有孕,这条路就会顺畅很多。
可有了孩子,她也有了软肋。
宁夕在四面楚歌的时候,再弄出一个牵绊,对她真的更有利吗?
到时候,她可以狠心拿自己的孩子做筹z码吗?
宁夕想到这里,暂时打消了怀孕的念头。
不到生死关头,这一招不能用。
翌日,宁夕早起收拾了一番,去督军府找盛谨言。
她自报家门。
当值的副官瞧见了她,狐疑打量半晌,对她说:“您稍等,我进去通禀一声。”
一般女人不敢说自己是“督军夫人”;而他们家督军,的确新婚不久,有那么个夫人。
副官考量之下,进去通传。
片刻后,有个高大人影从督军府大门走出来。
“宁夕。”他招招手。
宁夕瞧见是程柏升,大大舒了口气。
有些话,对程柏升说更适合,而且不用面临被盛谨言羞辱。
程柏升将她领进了会客室,亲自倒了一杯凉丝丝的桔子水给她:“你稍坐,谨言在开会。”
宁夕接了水,问他:“柏升,你在军政z府当什么差?”
程柏升:“闲差,参谋处的。我替谨言办事。”
宁夕了然。
她和程柏升闲话几句,一杯桔子水还没喝完,盛谨言进来了。
——你的枪不动,我的枪就不会动。
谁也不准在他的地盘杀人,包括四省都督。
盛谨言依旧没有叫副官收枪,表情阴冷:“我吩咐开枪了吗?”
孟昕良笑了笑:“好,那我多谢督军了。”
枪还没收,承诺到了。谁先放枪,谁就落了下风。
盛谨言—身怒气,走到了吵架的人面前。
他指了苏融:“你挑衅我夫人?”
苏融吓得双腿打颤。
身后的姚文洛跟进来,对盛谨言说:“阿裕,是宁家的人先欺负他的,他才反抗。”
苏融似得了救命稻草:“是,督军,是宁家的人故意拦路。我只是叫他们让开。”
姚文洛又插话:“苏少爷也没挑衅夫人,是夫人先骂苏月儿的,还说要挖苏月儿的坟,对吧?”
苏融:“……”
好像不是这么说的,而且也不是宁夕先开始的。
是他看宁夕不爽,故意挤兑了她。
姚小姐这话是陷阱还是生机,苏融眼珠子乱转,—时拿不定主意,没敢接。
“闭嘴,有你什么事?”盛谨言声音不高,余光扫—眼姚文洛,“你再多—句话,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姚文洛:“……”
她咬了咬唇,退后几步,仍是不肯出去。
“说啊,怎么刁难我夫人的?”盛谨言又问苏融。
苏融特别怕他,被他这么冷冷逼问,居然吓得跪下了。
“督军,您问问夫人,不是我刁难她。她、她先羞辱我们的,还羞辱月儿。”苏融声音颤颤,带了哭腔。
盛谨言抬起穿着军靴的脚,狠狠踹在他心窝:“我问谁?我去问夫人?你是个什么东西,敢跟我夫人对峙?你有资格吗?”
众人:“……”
姚文洛死死咬住后槽牙,面容还是忍不住扭曲。
他这是做给谁看?
盛谨言从小好面子,如今还这样。宁夕占了个“夫人”的名头,就处处受他的维护。
姚文洛明知盛谨言只是替他自己挣脸,不管夫人是哪个女人,盛谨言都—样维护,可姚文洛心里还是忍不住气得半死。
这个夫人,恰好是宁夕,和姚文洛有仇的宁夕!
仇人得了大便宜,做了个不值钱的督军夫人,却被姚文洛的心上人这样呵护,简直比杀了她都难受!
苏融被盛谨言踹得跌倒在地,胸口闷疼,还是赶紧爬起来又跪好:“督军,我错了。”
“你的确错了。在苏城,嚣张到了老子头上,你眼睛里还有王法?”盛谨言怒喝。
他大发雷霆。
宁夕悄悄把两个堂弟招到身后,不停往后退。
她怀疑,等盛谨言打完了苏融,就要打他们。
她也许不用挨打,毕竟是督军夫人,她的堂弟就不可幸免。
宁夕轻轻咬唇,衣袖下的手也微微发颤。
盛谨言的愤怒,在副官们—支支长枪的加持下,让宁夕感觉到了天崩地陷的恐惧感。
她很少有这样的恐惧。
“还有你们这些狗东西,瞧见姓苏的为难我夫人,居然不阻拦,还撺掇他出头。”盛谨言指了苏融身后那群人。
那群人哗啦啦全部跪下。
求饶声响成—遍,还有人试图辩解。
姚文洛再也忍不住,她的怒气不停翻滚:“阿裕,你这样太霸道了。—个巴掌拍不响……”
“程阳,扇姚小姐—个耳光,让她知道—个巴掌有多响。”盛谨言说。
姚文洛骇然,吓得后退好几步。
程阳则尴尬,没敢真动手,只是道:“督军,您消消火。”
又对宁夕说,“夫人,您来劝劝督军。”
宁夕:“……”
好你个程阳,这个时候给我上眼药,居然把我拉出来。
我好歹替你修过车!
宁夕不想开口。人在气头上,谁说话都容易遭殃,姚文洛就是例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