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花钱大手大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？！你是怎么当姐姐的？！”罗耀祖不在，罗父冲着罗月发泄一腔怒火。

罗月瞬间红眼眶落下眼泪，“我告诉过你，是你说是爷爷奶奶给的钱，让我不要嫉妒弟弟，你忘了吗？”

罗父瞬间哑火，这话他听着耳熟，确实说过……。

大男子主义的罗父即使有错也绝不会承认，罗月眼睛一眨，眼泪就没了，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，“时候不早了，我去做饭。”

罗父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去追，埋头继续在屋内翻找，找不到就猛踹床榻跟柜子，嘴里不停骂着：“小畜生。”

经过堂屋时罗月瞧见罗母仍旧趴在桌子上，表情很是痛苦。

她只当做没看见，拎起菜篮子进了厨房。

搬开墙角的一堆木柴，露出一个小坛子。

罗月打开盖子伸手在里面摸了摸，发现东西还在，又把木柴搬了回去。

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了一眼门外，耳边依旧不断传来罗父骂骂咧咧的声音。

剩下的钱他永远也别想找到。

为了钱，他们能合谋杀了她，把她分尸冲入下水道。

这辈子，她要让他们一无所有！不得好死！

罗月看向采回来的野山菌，心里哼着小曲开始清洗，掐掉沾了泥巴的尾部，把野山菌撕成几瓣，看见里面有蛆虫也不扔，扔进一旁的塑料盆中。

墙角的地面上还有一些发芽的土豆，罗月随意拿了几个，徒手掰掉上面的小芽，洗净后削皮。

拿出菜板准备切成丝。

菜板上长满了霉斑只当没瞧见，把土豆切成丝扔进装了水的大海碗中，这样泡着水的土豆丝就不会变颜色了。

昨天去菜园子摘了青椒还剩下几个，一起切成丝，炒个青椒土豆丝。快速翻炒几下放点盐跟味精起锅，半生不熟的口感会更好。

黄瓜切成段跟昨天一样凉拌，这样就有两道菜了。

农村人每到过年的时候就会腌制各种咸菜、腌肉，罗月家自然也有，拿着菜刀走到房梁下，那里挂着的咸肉只剩下最后一串最肥的。

割下来一小块，切成片后放入锅中熬出猪油，咸肉炸成金黄色再把野山菌放进去翻炒，最后再放点切成碎末的大蒜苗起锅。

罗月猜到罗爷爷罗奶奶等会也会留在家里吃饭，最后一道野山菌汤，她往锅中加了半锅水，烧开后放入野山菌，再往里面打两个鸡蛋搅和搅和。

拿出家中最大的一个盆子起锅装入，最后再撒点她顺手从王婶子家菜园子里拔的香葱。

水罐里面的水开了，罗月拿起水瓢立即往暖水壶中灌开水，顺手捞出两个鸡蛋放置在一旁。

淘米下锅煮饭，盖上锅盖。

一边看着火，一边吃着鸡蛋，一边翻看着语文书。

鸡蛋刚吃完就听见堂屋传来动静，她收起语文书站起身，走到厨房门口朝外瞧。

本该坐在堂屋的罗母不见了，地上却残留了血迹一直蔓延到屋内，罗月猜测她是自己爬回房间的。

至于罗父仍旧在她跟罗耀祖的房间翻找着。

罗奶奶从院外冲进堂屋大喊大叫：“老大！老大媳妇！你们两个死了是不是？！儿子丢在村医那里就不管了？！”


挨了巴掌的罗耀祖这才回过神，怨毒的看了一眼低头扒饭的罗父，再看地上的饭菜，越想越不对劲，猛地反应过来冲向罗月，“你个贱人！你故意害我！看我不打死你！”

罗月故意等他跑近了之后才冲向罗父，把他引过去，嘴里大叫着：“爸！救我！”一脚踹向罗父屁股底下的凳子腿。

哎呦一声惨叫，罗父一屁股摔在了地上。

罗耀祖正好踩在他的身上，也摔了一个大跟头。

站在旁边看戏，等着罗月挨打的罗母瞧见宝贝儿子摔在地上，急的连忙跑过去搀扶，完全忽视了同样摔在地上还被踩了一脚的罗父。

罗月立即关心的大叫，“爸，你没事吧？弟弟不是故意的，你别打他。”拿起角落里的扫帚假装清理罗耀祖摔在地上的饭菜，这才跑过去搀扶罗父。

此话一出，再次勾起了罗父心中的熊熊烈火。被罗月扶起来，猛地夺走她手中的扫帚，对着还摔在地上爬不起来的罗耀祖身上抽去。

“啊！”凄厉的惨叫声刺穿众人的耳膜。

罗月立即后退到安全距离，静静地看着罗父发了疯似的抽打罗耀祖。

罗母护着他，罗父连她一块打。

母子俩个被打的惨叫连连，鬼哭狼嚎。

罗耀祖还想反抗，掀翻了桌子，此举更加激怒了罗父，打的更狠。

相亲相爱的一家三口，画面可真是美好。罗月欣赏了一会，转身回厨房，拿出藏在橱柜中特地留下来的豆角跟韭菜，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大碗饭吃了起来。

光吃蔬菜不下饭，挑了一筷子猪油拌在饭里，闻起来可香可香了，吃起来更香。

罗父跟罗耀祖吃不下饭的时候经常这么干。

她也想这么干的时候却被罗母打骂了一顿，说她是女孩子就该长瘦点，胖成猪以后嫁不出去。

以前她当真怕自己长的太胖嫁不出去，可后来外出打工长了见识才知道，她其实很瘦，浑身上下只有骨头，还被人嘲笑是排骨精。

在厂里干活多次晕倒，去了医院才知晓营养不良。

其实上辈子，全家人不杀她，她也活不久了。

长期营养不良省吃俭用，先是得了胃病后来发展成胃癌，每次吃一大把的止疼药都不管用，正是因为印证了父母的诅咒，她才一时赌气不愿意把房车过户给弟弟，还要与他们断绝关系，结果他们就合谋杀人分尸。

这辈子，她要养好身体，珠圆玉润才是她的目标。

吃完一碗，又盛了第二碗，把偷偷留下来的菜全部吃完，消灭证据。

锅里只剩下一些锅巴，她这才放下碗筷，满足的打了个饱嗝。

听到罗父还在打母子俩，罗月当即把锅巴全部盛了起来，随便洗了一下锅，就往锅里舀水，盖上锅盖烧洗澡水。

果然，等她洗澡水烧的差不多了，罗父也打累了，左右没瞧见她，气得大叫：“小月！”

罗月立即应了一声，快步走到堂屋，乖巧的看着气喘如牛，面目狰狞的罗父，“爸，洗澡水烧好了，你先洗澡吧。”


罗母忘了要去打女儿，顾不得头上的伤，立马跑过去抱住罗父的胳膊求饶：“别打他了，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，打死他，你想断子绝孙吗？！”

罗父一向心疼罗耀祖，经常向隔壁生了四个女儿却生不出儿子的王大叔一家炫耀。

从小到大最多说罗耀祖几句，骂都不舍得，根本就没动手打过他。

今天还是第一次动手，也是气狠了。

以前只见到罗耀祖对罗母骂骂咧咧的动手，他从来没管过，可狼崽子大了，竟然敢把拳头挥向他，这要是不教训一下，再大一些还得了？

如今打也打过了，气也消了一大半，正准备停手。

“爸，弟弟的眼神好可怕，他在瞪你。”罗月忽然插了一嘴。

罗父下意识看向罗耀祖，见他龇牙咧嘴恨不得杀了他的模样，愣了一下，当即暴怒，一皮带抽在罗母的脸上，疼得她哇哇大叫松了手。

没了阻碍，挥起手中的皮带狠狠的抽向罗耀祖。

这一次打得更狠，还时不时的用脚踹，“小畜生！我可是你爸！你那是什么眼神？想杀了你老子？老子生了你，养了你，你个小畜生竟然想杀我，老子今天打死你！”

两辈子都没吃过苦的罗耀祖哪里受得住如此殴打？当即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，求饶！“爸！我错了，我错了，别再打我了，你会打死我的。”等他长大了，老东西老了，他就活埋了他！

可罗父正在气头上，他求饶已经晚了，不管用了。

罗母捂着被皮带抽伤的脸，感觉头也疼的厉害，又去捂头。

一看宝贝儿子被打的那么惨，再看站在旁边看戏跟个没事人一样的罗月，勃然大怒的冲过去，“死丫头都是你害的！你再不阻止你爸打你弟弟，我打死你！”

罗月早就防备着动辄爱打骂她的罗母。

在她冲过来的时候故意绕着父子俩跑，趁机伸出一只脚绊倒了罗母。

看着她摔倒在罗耀祖的身上，立马大叫：“妈！我知道你心疼弟弟，可是弟弟都要杀了爸了，你怎么就不心疼爸呢？你不能因为弟弟以后买大房子给你住，不给爸住，你就护着弟弟呀。”

此话一出，火上浇油。

罗父怒火中烧，连带着罗母一块抽。

母子俩的惨叫此起彼伏，从屋内传了出去。

隔壁邻居王大叔一家听见了惨叫声，夫妻俩相视一笑。

罗家总是在他们夫妻面前炫耀女儿乖巧懂事成绩好，儿子人高马大以后不愁娶媳妇，说他们家生不出儿子，将来断子绝孙，死了没人送终。

现在瞧见罗家这般热闹，他们自然是开心极了，恨不得招呼全村上的人都来看热闹。

王大叔嫌弃听的不过瘾，拿来凳子趴在墙头上往罗家院子里瞧，可惜他注定看不见。

为了防止母子俩跑进院子里，罗父不好施展皮带炒肉的威力，罗月已经把大门关上了，就像当初罗母防止她逃跑，关上了逃生的大门。

半个小时后，罗父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，眼神凶狠的看向罗月质问：“为什么关门？”


屋内没那么拥挤了，李大夫连忙逐一检查三个人的状态，越看越心惊，连忙大叫道：“三个人都是昏迷不醒的状态，伤的太重了！我这里看不了，快！送去镇上的医院！”他这里最多算个小诊所，根本看不了这三个人的病。

“天啊！李大夫都看不了，不会真出人命吧？”

众人议论纷纷，却没有一个人动起来。

村里离镇上比较远，有二十多里地。平时去镇上赶集，有钱的骑个自行车，没钱的都是靠双腿走着去，就算有自行车也没法带三个昏迷不醒的人，这要是万一死在半道上被讹上，那才是真的晦气。

更别提他们白天听说罗父多年的积蓄都被罗耀祖给偷了，罗家现在怕是连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，送去镇上搞不好还要他们垫付医药费，权衡利弊，一时之间都没人愿意站出来。

李大夫一看没人愿意帮忙送去镇上，这要是全死在他这医务所，他这辈子算是完了，还得把一家子搭进去。

他急切的看向罗月，“小月，不是叔叔不愿意救，实在是他们伤的实在太重，叔叔真的治不了。你赶紧回家找你爷爷奶奶叔叔他们，让他们帮忙把人送去镇上，晚了，怕是人就没了！”

这么严重啊？太好了，罗月立即琢磨开了，这去镇上二十多里地，路途遥远再加上去了也没钱交费，一拖再拖，她就不信他们死不掉！“我这就去叫人。”

罗老三夫妻俩为了凑热闹正好站在院子里，这会想走也走不了，看见罗月走了出来，夫妻俩七嘴八舌抢着说话。

罗老三一脸的为难：“小月，不是三叔不救你爸妈，我们连牛车都没有，怎么去镇上？自行车也带不了人啊！”

三婶一脸的苦涩：“总不能让我跟你三叔背去镇上吧？你三叔或许还行，可你三婶我实在背不动啊！”

罗老三：“现在你们家是你爸、你妈还有耀祖三个人都昏过去了，我们夫妻俩最多只能背两个人，背谁好？不背谁？再说去了镇上的大医院，你们家有钱看病吗？你们家的钱不是都被耀祖偷了？到时候拿不出钱可怎么办？”

三婶：“当初分家的时候，你爸占了大头，轮到我们家穷的叮当响，我们可没钱借给你们。”

说着说着，罗老三声音哽咽，“他们可是我亲大哥，亲大嫂，我不想救他们吗？”扭头看向村里人，“要不然大伙帮忙想想办法？”

罗月忽然哭了起来，眼神渴望的看向村里人，“求求大家帮忙救救我爸妈。”

原本看热闹的众人脸都黑了，生怕让他们又出力又出钱，纷纷找借口溜了。

罗老三夫妻俩想走也不能走，否则会被全村人戳脊梁骨。

夫妻俩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，非常后悔之前罗老太叫门时就该装不在家不开门，这下好了，摊上事了！

“不是，你们不能走，大伙帮帮忙啊！”李大夫看到村里人都走了，急的抓心挠肝，再看罗月一个孩子只知道哭，估计也是吓坏了，只得拽住罗老三生怕他也跑了，“你可不能走，你赶紧想想办法，把人送去镇上。”

三婶一看李大夫这是赖上罗老三了，气得推了一下罗月，“你这孩子别光顾着哭啊！快说句话！”


挤开众人，罗月进了房间。

罗父立马对她道：“我在耀祖的衣服口袋里找到了一张，你快帮忙找找！”

叔叔婶婶们一听，纷纷往外抖落罗耀祖不但偷他们家的钱，还经常偷吃的。

“真的是耀祖偷了钱！害的大哥夫妻俩打架。”

“耀祖从小就喜欢偷鸡摸狗，以前我家丢了钱就是耀祖偷得，我一早就知道肯定是他干的。”

“这小子从小就不学好，去年还骗我儿子的零花钱，我儿子不给他就打人！”

罗母气得大吼：“放屁！你们都在胡说八道！那不是耀祖干的！这是我家！你们都给我滚！给我滚！”

此话一出，不但得罪了所有亲戚，也得罪了村子里的人。

热闹也看完了，众人立刻就走了。

一边走，一边数落着罗耀祖从小到大干的坏事，怕是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。

罗父根本不管外面的动静，一心只想找到钱。

他存了十多年的积蓄，结果就找出来一张百元大钞，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部都扔了出来，也还是没有找到第二张，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，“小畜生到底把钱藏在哪里了？！”

罗月负责找罗耀祖的床榻，直接把席子扔在地上，掀开下面的棉花絮，拿起一张钱惊喜的大叫：“爸！我找到一张！”

罗父立马冲过去，一把夺走了罗月手中的钱，一看大失所望，“怎么就一张？！”急不可耐的质问：“你在哪找到的？”

罗月伸手指了指棉花絮，立即往后退了几步。看着罗父像个疯子似的一把抓住棉花絮扔到地上，使劲的抖落翻找，可惜，再怎么找，也找不出第二张。

罗父逐渐暴怒，“钱呢？钱呢？剩下的钱呢？！”扭头看向罗月杵在一旁站着，迁怒于人冲她发飙：“站在那干什么？还不快帮忙找！”

罗月在罗父凶狠的眼神注视着，伸手指了指扔在地上的枕头，“前几天我瞧着这个枕头脏了想要洗，弟弟发脾气骂了我一顿，不让我碰，会不会钱……”

她话还没说完，罗父已经暴力撕开了枕头，在一堆棉花中翻找，惊喜的大叫：“又找到一张！”

站在一旁的罗月失望至极，“平时你给弟弟的零花钱比我的多，爷爷奶奶私底下也经常塞钱，弟弟怎么还偷呢？”

“小畜生！等他回来我非得打死他不可！”罗父愤怒的叫嚷着，继续在一堆棉花里翻找。

罗月走到一堆衣服前，假装很忙碌的帮忙翻找着。她很清楚罗父说的不过是气话，他根本不舍得真的打死罗耀祖。

一个小时后，眼看着天都快黑了，却再也找不出一张，罗父暴跳如雷：“为什么只找到三张？剩下的钱呢？！”

罗月小声的嘀咕一句：“怪不得上学的时候弟弟天天大手大脚的花钱，还请客吃饭，送女孩子东西……。”

“你说什么？！”罗父暴躁的像个狮子，大声吼叫着：“他把剩下的钱都花了？！”

罗月瑟缩着脖子，“我那会不知道他偷了家里的钱，我要是知道一定会把钱抢回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