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风小说 其他类型 秦惜乔泯之写的小说重生后,公主脚踢渣男前夫
秦惜乔泯之写的小说重生后,公主脚踢渣男前夫 连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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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方千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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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节试读


楚宁珂坐在下面,每每想打岔,借口离开,姜雪娘就立刻拿话儿堵了她的嘴,然后,把刚才说过的家规,又重新细细说一遍。

光是关于府中三六九等下人该如何吃饭,从三餐,到每月,从果蔬到肉品,就足足说了七八回。

直到外面的嬷嬷探头进来,使了个眼色,她才伸了个懒腰。

“行了,今天咱们娘俩就唠到这里,该吃饭了,明天继续。”

说着,起身,给嬷嬷扶着手,一扭一扭,去里间更衣了,也不再理会楚宁珂。

还有明天?

楚宁珂恨得牙根子都快咬碎了,但是还得按规矩起身行礼告退。

“他那么通情达理、温文尔雅的一个人,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娘!本宫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气?”

从锦福园出来,楚宁珂直朝天翻白眼。

落苏赶紧哄着:“殿下息怒,这世上哪个婆婆不给儿媳下马威的?您且稍作忍耐,您金枝玉叶,相爷权倾朝野,只要您与相爷恩爱,等您掌了家,自然有的是办法请她安安分分,颐养天年。”

正说着,迎面促织匆匆赶来。

楚宁珂眼睛一亮,将姜雪娘撇在一旁不提,急切问道:“那个事办的怎么样了?”

促织左右看看,低声回话:“回殿下,销金楼派去的人全死了。”

楚宁珂不可置信,“怎么可能?一个病秧子而已,他们可有真的派了银腰带?”

“销金楼不会说谎,去看过人的人回来报,说对方有绝世高手护着,根本没机会出手,就都死了。”

楚宁珂心里一沉,与落苏交换了一下眼色。

秦惜这么难杀?以前在乔泯之府里,就几次三番都杀不死,如今出了大门,还死不了?

难怪以皇嫂那样的脾性,居然能容她出宫五年,活到现在。

“那她现在人呢?”

促织:“原本是相爷派了马车,说暂且将她送去城外的庄子养病,可路上遭了这些事,好像又回转回城,朝府里这边来了。”

“她还要回来?”楚宁珂更气。

凌霜从旁却道:“公主休恼,兴许是皇上还在派人跟着。如今,她人回了府中,我们岂不是更容易……”

说着,比划了一个手刀。

也只能这样了。

好在夫君对她一向不喜,也没什么好担心的。

楚宁珂银牙一咬,“成婚的日子,钦天监到底看得对不对?本宫自从下嫁,就没一样顺心的事!”

紧接着,又见慕光也从远处匆匆赶来了,“殿下,不好了。”

“你又何事?”

“相爷遭遇歹人行刺,受伤了,被人给抬回来的,现在就躺在广宁阁。”

楚宁珂这回是真着急了,“快带本宫过去。”

然而,她这边还没等动身,就见锦福园里,姜雪娘大呼小叫,前呼后拥地,抢先一步,冲了过去。

“哎呀我的儿啊~~~~~~~”姜雪娘一路嚎哭。

她嗓子不好听,再加上这么一哭,实在是如乔泯之已经死了一般。

广宁阁里,乔泯之倚在床上,身边坐着大夫。

姜雪娘一冲进来,先被他白了一眼。

“我还没死。”乔泯之淡声。

姜雪娘讨了个没趣,甩了一下帕子,尴尬站着,瞧了他一眼。

“大夫,他到底什么时候死?”

大夫:……

姜雪娘又立刻改口:“哎呀,老身说的意思是,我的好大儿他会不会死~~~~”

乔泯之闭眼,“是谁放老夫人出来的?”

姜雪娘呸了他一声,“你个小没良心的,我哪儿老?你说我哪儿老?”

她正闹着,楚宁珂也赶来了。

“夫君,雁时,你没事吧?”

她对乔泯之的关切,倒是真心的。毕竟人好看,比什么都重要。

乔泯之看了一眼大夫。

大夫赶紧起身,迎了上去,“长公主殿下,可否借一步说话。”

他面色凝重。

楚宁珂就更担心了。

乔泯之不会有性命之忧吧?

她才刚刚嫁过来,他若是死了,她不是成了寡妇了?

楚宁珂忐忑随大夫去了外间,“大夫,有什么话,你一定要如实说。但是你记住,一定要慎重,若是乱说,本公主决不轻饶!”

大夫哈腰,先拜见公主殿下,接着道:

“殿下息怒,相爷的伤情,您还要有心理准备。”

楚宁珂心里咯噔一下,她定了定神,“我看着他精神尚好,你可想仔细了再说。”

大夫左右看了一下,才压低声音,小声道:

“相爷他倒是没有性命之忧,受的只是外伤。但是,这外伤……,伤了根本。”

楚宁珂没听懂,“你什么意思?什么叫伤了根本?”

大夫有些为难,“就是说……,相爷他恐怕以后,都不能……不能人道了……”

楚宁珂:……!!!

不能人道了?


外面,忘忧已经先一步牵来马车,秦惜上车,一溜烟儿地跑了。

马车跑出去好远,秦惜绷紧的一颗心才总算放松下来。

“府里今晚是不能回了,我们去哪儿?”

萱草假作想了想,“自然是去人最多的地方,我听说长乐大街上的铺子,都开到很晚,有许多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,都会去那儿夜游消遣。”

秦惜摸了摸袖中的东西。

她刚才临出门,匆忙中还不忘把那枚鸡血石的私章拿了。

生怕万一出了什么意外,总要有钱傍身。

“不知长乐大街上的票号这会儿可还开着?”

她想去确认一下,乔泯之这些年,到底给她存了多少钱。

将来离开他,如何安身立命,心里也好有个数。

萱草见姑娘有心逛街,立刻开始顺嘴忽悠:“自然是开着的。那么多人晚上逛铺子,买东西花钱,没有票号兑银子怎么成?”

忘忧赶紧附和:“对啊对啊,一定是开着的。不但票号开着,当铺,酒楼,食肆,胭脂铺子,珠宝楼,肯定全都开着。”

说着,把手从车窗伸出去,飞快比划了两下暗语。

紧随着马车的一个黑影,嗖地抄近路去了。

于是,等秦惜的马车来了长乐大街。

街上所有商铺,包括三家早已打烊的票号,全都喜气洋洋地又开门了。

不但有商铺,酒楼,当铺,票号,古玩店,青楼,小吃摊。

就连镖局门口都忙忙碌碌,热闹非凡的……

秦惜却对满街的灯火喧嚣完全什么都没兴趣,直奔票号。

“老板,有劳。”

秦惜将私章亮了出来。

坐在柜后的老板眯着眼,只看了一下,神色顿时正了正。

“姑娘稍等。”

说着,吩咐伙计将秦惜主仆引入了楼上的雅间,奉了茶水。

没多会儿,一本厚厚的账册被送了过来。

秦惜戴上手套,直接翻到最后一页,只粗略扫了一眼,便眸子微微睁大了一圈,啪地将账册扣上了。

“是不是拿错了?”

老板哈腰陪笑:“姑娘放心,干咱们这一行,账本就是命根子,半点错不得。”

秦惜看了一眼回避在门口的萱草和忘忧,又重新将账本打开。

每一页下,都有她红色的私章印记骑缝为证,的确错不了。

这里面,田庄,商铺,租子,以乔泯之的名义汇入的银钱,五年下来,总计居然有百万之多。

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名下有这么多私产,这么多钱。

而最显眼的是每年她生辰那日。

最初嫁给乔泯之没多久,十五岁生辰,只有一千五百两。

那时候,他只是翰林院的小官。

可第二年,十六岁,便成了一万六千两。

之后,十七岁,十八岁,十九岁,分别是十七万两,十八万两,十九万两。

秦惜的手,将账册再一次合上。

乔泯之即便位极人臣,也不该有这么多钱。

他能给她这么多钱,那他自己该有多少钱?

秦惜总觉得乔泯之在藏着什么。

她有点害怕。

不过这票号中的银钱,她倒是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得了。

在北雍做公主时,父皇只有她一个公主,三岁食邑八千户,十岁永业田一万亩,如果没有亡国,那皇位也毫无意外定是传给她的。

北雍国土虽小,却地灵人杰,十分富庶。

这世间,没有哪个女子比秦惜少时活的尊贵娇奢。

如今,她给乔泯之当了五年娘子,床上给他揉搓了五年,拿他一百万两,也算是应得的。

“看过了,有劳。”

秦惜将账册还给掌柜,带着萱草和忘忧出了票号。


立刻有人上前,抓住司琴便拖走。

司琴大惊:“你们大胆!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,今晚我要是有什么闪失,皇后娘娘势必不会善罢甘休!”

楚宁珂从来没想过,自己当日风风光光嫁进这府邸,却有一日要面临如此恐怖的情景。

乔泯之家里关上门时,怎么这么恐怖的?

公主说软禁就软禁。皇后的亲随,说打杀就打杀!

“你们放开她!你们放开她!你们会后悔的!”

然而,她怎么喊,怎么闹都没用,两只小胳膊也被两个大力嬷嬷牢牢按住。

很快,远处的夜色中,传来司琴的惨叫。

楚宁珂知道自己无力回天了,两腿一软,瘫坐在地上哭,服了软:

“乔泯之,我是公主,我下嫁于你,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?呜呜呜呜……”

乔泯之不予理会,只看向秦惜:“去哪儿了?”

秦惜听见司琴的惨叫声越来越弱,想必是行刑的人下了狠手,居然没几下就要打死了。

她对姜雪娘的雷厉风行很满意。

至于皇后那边如何交待,她不管。

于是,来到乔泯之身边:“陪伯母出去走走,听说湖上有北雍的冰灯,却出了岔子,没得见。”

他有几分不悦:“不是说,不出去了么?”

“只说与你出去,不方便。”

他坐着,她站着。

她淡薄地垂眸,看着他。

乔泯之:……

合着她心里门清,就是遛他玩呢。

“我累了,回了。”秦惜转身。

冷不防被乔泯之捉住了手。

他未瞧着她,只是微微低头,目光盯着脚下的青砖,抓着她的手,“要下雨了,我送你回去。”

他压着性子,不与她争吵。

秦惜抬头望了一眼天。

月朗星稀,偶有一丝彩云,哪儿像要下雨的样儿?

可再看一旁一面哭闹,一面恨恨盯着她的楚宁珂。

她忽然又愿意应承乔泯之了。

当年被楚藏弓抓回宫中时,这死妮子才十一岁,就已经竭尽各种穷凶极恶之能事。

本该是她的十五岁生辰那日,天降大雨,楚宁珂命几个太监将她摁在华阳殿外接满雨水的大缸上,将她的脑袋摁进水里玩。

每次在她快要溺毙的时候,又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捞出来。

如此反复折磨,却身上不留一点伤痕,只要时候将人收拾干净,楚藏弓回来,便看不出半点端倪,只道她下雨天到处乱跑,着了风寒,不住咳嗽。

如今她身子虚,咳嗽不止,也是那是伤了肺子,落了病根。

可偏偏皇后娘娘很喜欢,还夸她聪明。

这世上,真的有天生坏种。

秦惜对乔泯之点点头,“到底身子弱,的确是累了,府里园子又这么大……”

乔泯之拍了腿,“上来。”

秦惜犹豫了一下。

乔泯之:“央央,你我之间,何须拘泥这些小节?”

“嗯。”秦惜便迈入肩舆,侧身坐在了他的腿上。

楚宁珂哭了许久,都没人理,忽然见着他俩这样,红着眼睛,指着秦惜:

“你们……!你们俩!你们俩竟敢当着我的面……!你们这对狗男女!”

肩舆被抬起来,秦惜坐在乔泯之腿上,怕身子不稳,又拦住他的肩膀。

他的手臂,便顺势环紧她的腰。

肩舆轻摇,秦惜回眸间,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哭闹的楚宁珂,抿唇微笑。

原来,祸害别人,还挺有意思。

回了燕喜园,便有些起风的意思,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味。

几个人前脚进屋,后脚便有卷地风吹过,摇得满院子树乱摆。

萱草匆忙关窗:“还真神,大人说要下雨了,就真的要下雨了。”


姜雪娘:没有,没有!

只是某人费了多少功力,从昨晚到现在,才强行凝成了那么大一块冰,又连夜雕琢,再以更多的冰块护住,布置在湖上。

这其中,多少人力物力,就不计较了。

可你都走到这儿了,你不看了?

你不看了!!!

姜雪娘实在忍不住了,朝身后的望湖楼上看了一眼。

某某人啊,某某人,这是你家祖宗作妖,我可什么都没做。

于是,他又扶着假装扭了脚的秦惜,绕开廊桥,上了另一艘小船,从水路回去岸边。

秦惜上船,左右无人,这才道:“司琴的命,怎么说?”

姜雪娘不耐烦:“哎呀,在杀了,在杀了,你就不能有点耐心?”

秦惜在小船上坐着,理了理裙子,偏着头,望着望湖楼上的璀璨灯火,又轻又嫌弃道:

“杀得慢了,说明你没本事。”

姜雪娘翻白眼:“我能有什么本事?我不过是一介后宅妇人。”

秦惜嘟着嘴,手肘托腮,脸朝水面,也不看他,小声儿嘀咕:

“后宅妇人,胆大亲我。”

姜雪娘:……

小船行远,廊桥上的混乱渐散。

应该是楚藏弓和罗献珠皆已安全撤离。

而望湖楼后,一只偌大的画舫上,高高耸立着的东西,被人用红绸遮着,始终没有再掀开。

一场好看的六月冰灯,就这么被搅合黄了。

姜雪娘清了清嗓子:“咳,不觉得可惜吗?”

秦惜指背托着下颌,瞧他:“又不是给我的,我只是临时兴起去看热闹,可惜什么?”

姜雪娘:……

他以前只知道这祖宗矫情,不好惹,谁惹谁倒霉,死活不忌。

五年来,只要回了乔泯之的府邸,他就躲在自己的园子里,能避则避,生怕成了被讨厌的那个。

因为每个被她讨厌的人,后来都莫名其妙消失了……

如今一打交道,才知真的这么不好惹。

难怪某人养了她五年,跟她生了五年闷气,合着是怎么养都养不熟的。

而秦惜才不管别人在想什么。

她侧坐在船上,在船舷垂着手,指尖落入水中,随着小船的行进,拉出一道长长的涟漪,有些出神:

先生来浩京了?

还是躲着点好,万一被他看到自己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没出息模样,不知又要被骂上几天几夜。

秦惜无聊地撩拨了一下水花,忽地又是一阵剧烈咳嗽。

姜雪娘坐在对面,想伸手帮她抚一抚背。

秦惜捂着心口,一面咳,一面抬头看着他的手,明显是拒绝的。

他便只好将已经送到半路的手又尴尬地收了回来。

很快,小船靠岸,上岸前,秦惜又轻声问了一遍:“你刚才答应我的事,什么时候办?”

她一向都是慢条斯理的,对任何人皆是一种自上而下的俯视,不管经历过什么,从未卑微。

姜雪娘后悔摊上她这档子事儿,“哎呀,在杀了,在杀了。你是祖宗你最大,赶紧先回家。”

他送瘟神一样把她送回府里。

到了门口,两人下马车。

秦惜身子又瘦又弱,就像来一阵风都能被吹走,摔一跤就能零碎。

姜雪娘便好心扶着她的手臂,小心下车。

可两人刚站定,忽然同一时间想到一个问题。

于是,唰!

四根胳膊,飞快互换。

从姜雪娘扶着秦惜,变成秦惜扶着姜雪娘。

“伯母,您慢走。”秦惜孝顺。

“哎哎哎,好好好~~~~,乖~~~~”姜雪娘慈爱。

一旁萱草和忘忧抿着嘴,偷着乐。

正要进门,就听身后一阵马蹄声。

楚宁珂也回来了。

她依然女扮男装的打扮,跳下马,见秦惜扶着婆母,就一肚子火。


她初入孤山院时,只有十一岁,读了三年,也才十四,连及笄的日子都还没到,天真任性,甚至都不知私奔为何物,就连夜跟……一道跑了……

秦惜在心里,都不愿过那个人的姓名,思绪戛然而止,不想再提。

她本就手无缚鸡之力,眼下又病着,无亲无故,无依无靠,想挣脱楚藏弓和乔泯之两个人的掌控,无非是以蝼蚁之力,与天相争。

但是,既然活下来了,总要想法子的。

且走一步,看一步。

萱草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,眨眨眼,将丝线捧上去,换了个话题:“姑娘,挑个颜色吧,这次绣什么?”

秦惜无意中想起昨夜梦中,从他唇齿间传递过来的青梅蜜饯滋味,随便道:

“绣个青梅好了。”

萱草顿时乐了,“姑娘脸怎么红了呢?”

姑娘的脸,自从小产后,一直都是苍白的,少见血色,但是今天忽然氲起了薄红,在南窗的阳光下,可真好看。

秦惜没觉得,“可能是太阳晒得。”

萱草:“我估摸着,姑娘的身子是开始见好了。”

秦惜:……

嗯,和离了,心情好了,兴许身子真的就好了。

两人正说着,外面院门被人推开,一阵鸡飞狗跳。

楚宁珂亲自来了。

“听说,你昨晚给他送了蜜饯?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?你别以为本公主没工夫理你,你就蹬着鼻子上脸!”

她对乔泯之没指望了,又没办法刚嫁了就离,一肚子怨气没地方发泄,便也不装什么骄矜端庄了,将从前在宫里那些刁蛮撒野的劲儿,全亮了出来。

秦惜抓起桌上的香炉,便从窗户扔出去,丢在楚宁珂脚下。

“你贵为公主,爬墙头听墙角的功夫倒是一流。乔泯之现在是你的夫君,不是我的。自己的夫君沦落到要跟别人讨蜜饯吃,到底为什么,你自己心里没点数?”

她也不客气了。

刚被抓进晟朝皇宫时,受尽了屈辱和凌虐,皆是因为胆小怕事,处处畏缩。

如今死过一回,一无所有的人,怕什么?

至于脸面。

脸面自打她以公主之尊,跟人私奔那一刻起,就早没了。

坐在榻下小凳上的萱草,倒抽一口气,都惊了。

姑娘支棱起来了啊?

外面,楚宁珂也惊了。

她贵为公主,除了皇兄,第一次有人敢往她脚下砸东西。

这还了得?

她是上门来兴师问罪的,结果反而被人家先发制人。

第一次砸了脚下,第二次可就是头了。

她四个宫女开路,径直就往屋里冲。

刚进门,还没想好到底是扯头花,还是扇嘴巴子,就听屋里哗啦一声。

秦惜随手把软榻边儿上摆着一只瓷瓶给推地上,摔碎了。

楚宁珂愣了一下,这是干什么?

秦惜下榻,捡起一片碎瓷:

“青瓷双凤双耳玉壶春瓶一只,北雍皇室遗物,普天之下仅此一件孤品,楚藏弓命乔泯之用了三万金,才拍得此物,只为每年春天,为我插上一枝他寝殿前的桃花,现在它碎了。”

楚宁珂:“是你自己打碎的,关我何事?还有,不得直呼我皇兄名讳!”

“我是北雍皇朝永圣端康公主,他是晟朝的皇帝,我从始至终都对他直呼名讳,有何不妥!”

秦惜拿起碎瓷,嗤地一声,割破自己手掌,对窗外道:

“去通知楚藏弓,就说他妹妹来我房里闹事,砸碎了一只花瓶,还伤了我。”

所有人立刻觉得,秦惜的院子里,藏着皇上的眼线,十分合理。

却不知那些眼线,早就被乔泯之清理干净了。

楚宁珂有点忌惮:“你……!你这是恶人先告状!”

秦惜又朝后随便踢了一脚。

她屋子不大,摆的琳琅满目,身后的琉璃灯架晃了晃,那灯啪地掉地上,碎了。

“再去通知楚藏弓,他妹妹又打碎我一只进宝金蝉莲花琉璃灯,还伤了我的手臂。”

秦惜拿着瓷片,抬手便割自己手臂。

她薄衫之下,手臂莹白但是极瘦,这割下去,血蜿蜒淌下,甚是触目惊心。

萱草都要吓哭了,“姑娘不要再伤自己了。”

秦惜:“我没伤自己啊,是这位晟朝公主带人闯入我的房间弄伤我的,她与我推搡不知轻重,我不怪她……,只是不知楚藏弓说话算不算数,对自己的亲妹妹,是从脑袋开始砍,还是从脚上开始剁?”

说完,目光巡视了一圈,琢磨着再砸点什么珍玩才好。

楚藏弓曾与皇后有言在先,他舍美人,是有条件的。

秦惜出宫后,任何人敢伤她分毫,他必定将那人亲自捉回来,施以极刑,不活着切成一百零八块,绝不让他咽气。

楚宁珂知道自己那疯子皇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。

“疯子!疯子!!!我们走!”

她生怕秦惜再往她自己身上割一道口子,到时候皇兄就算不把她剁成肉块,也必定要把这些伤翻着倍地还给她的。

当年,宫里为了秦惜,闹得天翻地覆,她差点被皇兄活活掐死,那种恐怖的窒息感,至今还记忆犹新。

于是,楚宁珂怒气冲冲来了一趟,想给自己找回点颜面,结果,还没等输出,就灰溜溜逃了回去。

屋子里的一片狼藉,很快收拾干净。

萱草给秦惜处置伤口,心疼得她直咧嘴。

伤口虽然不深,但是秦惜皮薄,人又瘦,看着实在是可怜。

“得跟大人要点祛疤生肌的药啊,不然这落下疤痕可怎么得了?姑娘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疯,吓死人了,您不心疼别人,也要心疼您自己啊……”

萱草说着说着,心疼地眼泪没忍住,还是掉下来了。

秦惜狠劲儿过去了,也疼得直抽凉气,眼圈儿发红想哭。

但是想想,自己居然把一向以飞扬跋扈著称的永定公主给吓跑了,又颇有成就感。

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勇敢过了。

从前在孤山院时,她调皮捣蛋是出了名的,不然也不会整天被先生骂。

但那时候,是因为她是父皇最宝贝的独生女儿,全天下都宠着她,疼着她,宝贝着她,她骄纵任性都是理所应当。

后来国破了,什么都没了,她被楚藏弓掳走,被他强暴,被他丢入虎狼环伺的后宫。

没人保护她,没人喜欢她,没人告诉她该怎么做。

她除了恐惧,畏缩,委曲求全,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。

再后来被乔泯之带回家来,她就已经对这个世界的一切深恶痛绝又无能为力了,除了厌弃,还是厌弃。

直到又获得了一点点光,她有了一个孩子。

可那个未出世的孩子,大概也不愿意要她这样的母亲,早早地就走了。

她便厌弃得连自己的命都舍了。

秦惜怔怔看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出神。

萱草以为姑娘一向胆小娇弱,怕她越是害怕越是疼,便道:

“姑娘若是害怕,就往窗外看看,想想别的事,我先帮您包起来。”

秦惜便乖乖朝窗外看去。

可巧,就见青虹急火火地来了。

“公主,大人听说你竟敢与那位公主发生争执,大发雷霆,命你立即过去广宁阁一趟。您要是不过去,他可就要过来了。”